的料峭寒意,无孔不入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开始越来越多的迎来分开,有的是生离,有的是死别。

但其实无论哪一种,本质上并无不同:大家都不会再见了。

“当年在白云港的海边,我曾经问过您,是否会对法兰西国发动战争,您回避了。”路易苦笑一声,“现在看来,似乎无需再行确认。”

租借港口城市,这是从未有过的事,极尽屈辱,并不比直接开战好到哪里去。

他迟疑了下,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,“阁老,请问您要对倭国发动战争吗?”

秦山等人听了,俱都睁大眼睛,看稀罕物似的打量着路易。

这蛮子疯了吧?!你一个画画的,这也是能问的?

就连秦放鹤也有片刻错愕。

他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路易跟赵沛有点像,都有某种意义上近乎癫狂,不分敌我的慈悲或者说圣父。

法兰西国刚被诸国联合逼迫割让,路易应该对可能下场更凄惨的倭国幸灾乐祸才对,但他说这话,却又隐约带着一点阻止战争的意味,颇有种悲天悯人,让人想苛责,又觉得无处下口。

但秦放鹤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共情的,他现在挺乐意摧毁人的天真,“那么路易先生知道这次的冲突因何而起吗?”

不等路易回过神来,秦放鹤就笑了,字字如刀,“倭国挑拨所致。”

各国确实有矛盾,但彼此还算有分寸,至少不应该这么早冲突,奈何里面掺和了一根搅屎棍。

“我永远不会后悔如今的决定。”秦放鹤缓缓吐了口气,语气坚定。

因为不这么做,到时候悲伤的就是大禄百姓,他绝不允许那样的历史重演。

绝不允许。

路易现在看上去都快碎了。

他那张已经出现皱纹,却依旧英俊的面孔上显露出几乎愤慨的茫然。

倭国……

算了,还是说法兰西国吧。

在大禄朝这么久,路易非常清楚秦放鹤本人的能量和对朝廷局势的影响力,在他看来,西方各国推出法兰西国作为祭品,根本就是这对君臣算计好的事。

只是他不懂,不懂秦放鹤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。

在他看来一切完全无迹可寻,两国隔着茫茫大海和无数陆上国家,何止千里?几乎没有直接交战的可能,为什么要这样心急呢?

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对方呢?

大家像现在这样和睦共处,贸易往来,难道不好吗?

想不通,路易想不通。

秦放鹤也觉得让一个画画的思考这些国家大事太离谱了,干脆转移话题,“私心来说,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国,回去之后你的处境可能会变得很艰难。”

路易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,波光粼粼的眼窝中泛起混杂着无奈和感激的复杂神色。他躬身行礼,“多谢您的关怀,不过我也有点想家了。我的祖上略有薄产,几位长辈也有一点面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