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便是明州?”

说话的是个女子,她十岁的模样,体态婀娜,长着一张鹅蛋脸,修眉妙目,皮肤虽说微微有些黑红,却让她更显刚健。她身材极高,足有七尺,便是男儿,也多有不及者,但她的声音却极是好听,宛若空谷鹂鸣。这般女子,在庆元府极是少见,故此她行在街上,路人多有回头者。她一身大红的衣衫,只是在额角簪着朵白绒花儿,显是家中有至亲去世了。

“此时却叫庆元府了。”随行之人甚是粗豪,约是四十余岁,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。

女子一边四顾一边道:“确实是个好去处,比起咱们山东东路要繁华得紧呢。”

“那是自然,大宋官家与那金国鞑子其可同日而语?”四十余岁的汉子回道。

他们二人在一处小铺子前停住,这铺子卖的是饰,最好的也不过是几枝银耳环银手琢的,那女子在铺子前看来看去,自己手也在身上搓来搓去。店家见了立刻来招呼,将自己的东西吹嘘得天花乱坠,可那女子在门口站了许久,却始终不肯进去。

“四娘子,若是想要便进去买了吧,今后咱们……唉!”

她身边汉子劝了句,又叹了口气,这反倒让那女子下定了决心:“奴只是看看,却不曾想买,舅父,咱们走吧。”

二人来到车马行,原是想雇辆车子去绍兴府的,一问价钱,却都是苦笑。他们离得匆忙,身边带的钱钞早用得精光,便是女子身上的饰,也都当了个干净。去绍兴府的车钱原不是极贵的,但车马行的掌柜欺他二人口音来自外地,便将价格翻了三倍。令他们不得不退缩。

二人在车马行前徘徊良久,终究是寻不着门路,那女子渐渐没了耐性,秀眉一挑道:“奴在山东东路纵横驰骋。却不曾听闻过如此贵的车钱,想必是这店家欺人,舅父,何不做上他一票?”

“此处却非大金,乃是大宋,四娘子须得谨慎。”汉子出言劝道:“便是不为自家考虑,也得为你兄长手下考虑。替他们谋个出路!”

四娘子轻轻抿嘴,她垂下头,不再言语。

“实在不行,便走路过去吧,买些干粮的钱咱们还是有地,从此处去绍兴府,也不过是三四日行程。”那汉子又叹了口气:“只是苦了你。”

“奴可不是不能吃苦的,随着兄长转战南北,哪次不是刀头饮血!”四娘子扬起眉,每当她做出这动作时。=君子=便显得刚烈,有不让于须眉的豪气。她这动作恰恰被一个坐在大车里的少年见着,那少年眼前一亮,微微“咦”了声。那少年便是赵与莒。

处置完悬岛善后事宜,他便准备回郁樟山庄,虽说他现在比起几年前要更过自由,但每年当中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山庄之中,或者是住在他外祖父全保长家里。四年时光足以让人忘记许多事情。加之这四年来霍家庄大兴土木,霍重城广招门客,完全将赵与莒地风头压了过去,而在霍重城带动之下,绍兴府一些富家少年纷纷攀比。彼此间呼朋唤友品评名声,与他们相比,早年曾有“神童”之称的赵与莒反而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