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钟时间晚上六时三十分,临安城丞相府。

“天子之诏?”

宣缯有些愕然,他为枢密使,算是位官权重了,但对于这个诏书,却是丝毫不知。

史弥远笑着自家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,将之递给了宣缯,宣缯接过一看,果然写着立皇侄贵诚为皇子改名为昀的字句,还盖着玉玺大印。不过这纸上字迹,却不是天子御批,而是史弥远所写。

“矫诏!”

这个念头在宣缯心中浮起,但瞬间他便哑然失笑。

满朝大臣,几乎近半是史弥远党羽,只须得史弥远不说这是矫诏,便是还有一二人嗡嗡不止,那又能如何!

“既是如此,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了!”

这个只欠的东风便是杨皇后的支持,立皇子之事,可以由史弥远矫诏行之,可立太子之事,若是得不到杨皇后的配合,必然是不稳妥的。要说服杨皇后,凭借史弥远还不够,必须要让杨皇后的娘家侄儿前去动之以情。

“诸位,我们先进宫,虽说我出来时有交待,出来时间太久了总是不好。”史弥远起身迈步道。

刻钟时间晚上八时正,皇宫之中。

“此事不可,陛下最后心意……如何能改得!”皇后杨氏眼圈泛红:“你们休要再说了,就让天子……就让天子安心去吧!”

杨氏出身卑微。原本只是太皇太后吴氏宫中养地歌女,后来与天子赵扩相悦,这才有为国母之日。对于已经驾崩的天子赵扩。她是真正爱着的,只不过这些年来权势赫赫,让她忽视了这种爱,直到天子驾崩,她才猛然意识到,当年那个在太皇太后殿中,用温柔地目光看着自己的男子,已经永远离开了她。

杨石焦急地看了看正在报时的刻钟。这已经是他们在半时辰内第四次来劝说杨皇后了,前三次都是无功而返。

他虽为贵戚,却不是无能之辈,嘉泰四年时,金国使来大宋,言语多有不逊,辱及大宋君臣。当时他还年轻,官也只是承信郎,大怒之下,他从容而起。挽弓搭箭三矢三中,惊得金国使噤口不语,极大地维护了大宋尊严。

只因为他是杨皇后娘家侄儿,而皇子赵又与杨皇后不睦,故此他也不得赵青眼。他也是个极自负之人,赵又不是天子亲子,不过是运数好捡了个皇子罢了,故此他也对赵没有什么好感。

“你们退下去吧。”皇后以袖掩面,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泪水。

刻钟时间晚上八时五分,沂王府。

赵与莒放下《资治通鉴》。唤来韩妤,命她取酒菜来。

“霍广梁处有好酒,据闻又有下酒好菜,你遣人去与他说。^^^^将酒菜送进王府来,我要与郑先生痛饮一番。”

“殿下此时还有心宴饮……”郑清之苦笑,也不知道这位皇子是真的渊默如海,还是迟钝无比。

赵与莒镇静自若,看了看郑清之,从容不迫地道:“有史相公、郑先生,学生只需垂拱仰成即可。”

郑清之闻言心中一暖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