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局(上)

北方的冬日气温骤降,元司月一行刚刚离开塞北的地界,便听说北方塞外开始下雪了。幸而他们走的早,这一路回京大部分都行的是山路官道,若是遇上大雪封山,便是极其麻烦的。

马车一开始行的很快,直到过了黄河,进入大乾境内,天朗气清后元司月一行才减缓了行驶的速度。趁着这个机会,元司月也将北方不少的边城一路巡查回去,所到之处,百姓听说长公主殿下前来,均是一片夹道欢迎,欢呼雀跃。

路途漫漫,十一月出发,一直到腊月初二,元司月终于回到了京都。当马车刚刚穿行过京都城外时,阿香掀开了马车侧帘,兴奋道:“殿下!我们回来了!”

元司月再次回到故土,自然也是十分开心的,她也忍不住探头出去看京都城熟悉的大街小巷,此时刚过午时,大街小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,烟火气息笼罩了整个京都城,元司月看着她的子民,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丝的想念。

云姨早早就在皇宫门口等候了,元司月看见云姨,也立刻就命人停下了马车。

“云姨!”

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影,云姨脸上也露出笑意,立刻迎了上前。

“参见殿下!”

元司月立刻将她拉了起来。

“云姨免礼!”

距离元司月离开京都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,再次相见,自然是有满心想说的话,而元司月第一眼注意到的,则是云姨已经略显疲惫的神色。

“这段日子,辛苦云姨了。”元司月心怀愧疚,云姨笑了笑:“殿下莫说这些了,今日百官都在等着殿下,先进宫吧。”

元司月没有想到,她出行一趟,回归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排场,那些老臣们纷纷出来迎接,有的甚至都还两眼泛起泪光,似乎是担心她一走就不回来了似的。

元司月:“……”

而接下来的场面更是不得了,那些老臣们,在大殿上足足感人肺腑的说了一大串,因为寒城发生的事情老早就传到了京都,在他们眼里,殿下既解决了水患这样的头疼问题,还顺带揪出了寒城隐藏极深的贪官污吏,一时间纷纷对元司月敬佩不已,更夸张的说法,已经给元司月戴上了千古女帝的帽子,将元司月吓了一跳。

就这样听他们吹着天花乱坠地吹一个多时辰,元司月有些无奈:“诸位爱卿,不如有什么事明日上朝再议?本宫有些乏了。”

这些人这才回过神来:“是是是,殿下凤体要紧,那臣今日先不打扰了。”

元司月微笑。

等人都走了,她才瘫软下来。

“他们可真够烦的……再来一会儿,我这假笑面具就要崩溃了。”

阿香笑着给她垂肩捏背:“殿下,先去沐浴吧,舟车劳顿一个月,都没好好歇息呢。”

元司月立刻点头,“对对对,我要沐浴,你们也歇着去吧,累都累死了,好好洗个澡睡一觉,有什么事明日再说。”

阿香立刻笑着应道:“是,殿下!”

雾气氤氲的水池里,元司月舒服地都快要睡过去了,她体贴玉瓶和金盏,也让她们去歇着,换了两个婢女来伺候。那两个婢女一个叫珍珠一个叫银珠,也是跟着元司月多年,十分熟悉她的脾性了。

“殿下远行这次,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?奴婢瞧您心情好了许多。”

元司月懒懒的趴在浴池边缘,闻言睁开了眼眸:“很明显吗?”

珍珠笑:“很明显。”

元司月来了兴致:“说说看,如何明显?”

珍珠和银珠对视一眼,元司月笑道:“怕什么,又不会怪罪你们。”

银珠抿了抿唇,便道:“先前我们觉得……殿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,但总觉得您不是很开心……有时候看您在案前处理政事,眉间总是有一抹郁色,我们十分担心。不过这次您回来,我们就觉得从前的您又回来了,明媚,开心,活泼。”

元司月不说话了。

她知道,珍珠和银珠都是跟了她多年的婢女,与她说的,自然也都是掏心窝子的话。

平心而论,那段日子,她的确没感觉到什么快乐的。

每日都是重复一样的事情,面对一样的人,说一样的话,有很多时候,她都理解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,明明拥有了一切,却为何一丁点儿幸福感都没有。

若是余生就那样度过的话,元司月觉得自己,大概也活不到寿终正寝吧。

元司月笑着道:“这次出去,的确遇到了一些很开心的事。”

珍珠:“殿下愿意和我们分享吗?”

元司月想到那个人,忽然笑了:“也没什么,或许……很快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
-

元司月这晚睡了一个舒服的安稳觉,第二日卯时天刚亮,云姨便已经候在昭阳殿外了。

新政需要很多的事情要处理,元司月朦朦胧胧的起身洗漱,来到勤政殿,那群昨天还没发挥好的老头明显精神抖擞,准备今天再大战一番。

元司月有点心累,但还是坐在殿前努力的听着。

其实大乾境内,不论是瘟疫还是水患,元司月都处理的很好,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烦心的,这些大臣们翻来覆去所说的,不过也就是那几件事,元司月听了好几遍,终于懂了。

无非就是劝她早日登基,并且——

尽快招婿。

这些大臣们说的委婉,时不时的还要看元司月的神情,生怕殿下直接不高兴,撂挑子不干。

可没想到的是元司月这次,居然痛痛快快地应了。

“那诸位大臣们觉得,本宫选个什么日子好?”

当元司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整个殿内的大臣们沸腾了!

殿下愿意登基了!

殿下愿意招婿了!

他们有希望了!

“殿下!臣以为,此时越快越好,不如就近日,您早日登基也早稳定了臣民的心!”

也有大臣上前:“可殿下登基毕竟是大事,过于草率了也不好,至少也要等钦天监和大祭司那边合过天相之后再定,殿下觉得呢?”

元司月点头:“那就这样,请钦天监列几个日子,本宫再过目吧。”

“殿下,那招婿一事……”

历代皇帝,一般登基之前就定下了皇后的人选,可先皇身体情况特殊……如今又是个女帝……

这群大臣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加之从前元司月似乎并不想提起此事,他们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说,而如今……

元司月莞尔一笑,掀开了珠帘。

“请钦天监一同算个好日子吧,本宫自有安排。”

“!”

顿时,老臣们差点儿感动的泪流满面!

-

元司月笑着回了昭阳殿,那群老臣们的反应实在是过于的夸张了,令她忍俊不禁。

而阿香和司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纷纷过来询问。

“殿下殿下,您真的要招婿了吗?!”

元司月:“嗯!难不成还是假的?”

司言和阿香对视一眼,而后纷纷惊叫起来。

他们好像……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呀。

老臣们对此一无所知,兴致勃勃的筹备着登基大典和女帝的招婿一事,那日下朝之后,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钦天监那边,几乎是连夜,大祭司和钦天监就拟定了近两个月最好的日子,送到昭阳殿给元司月过目。

如今已经是腊月了,一个是在年关腊月二十六,一个就是元宵节之后,钦天监的大臣们小心翼翼:“依老臣们的意思……这年关的时候殿下登基最好,在年前就将事情定下来,这样百姓们也能安心,过一个好年……”

元司月想了想,抿唇道:“登基大典就定在那日吧,至于招婿……此事也不是一个固有的任务,总要本宫合眼才是,你们觉得呢?”

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。”那大臣连忙道。

“殿下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紧的,有您登基这句话,其实我们就已经很安心了。”

“那就这样,你们去准备吧,辛苦了。”

听闻元司月选了最近的日子登基,皇宫内外又沸腾了一回,众人就和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,开始筹备登基大典。

另外,女帝招婿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,原先就倾慕元司月的那些世家子弟,年轻一点的文官武将,纷纷又重振了士气。

而对比元司月离京之前最疯狂的裴子轩,自从这次回京之后,却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了。

苏陉在被元司月屡次拒绝之后,也终于认清了那个现实,这次招婿,他也并不打算前去报名,当他和裴子轩在皇宫走廊相遇时,两人同时顿住了脚。

苏陉开口:“你不去吗?”

裴子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道:“我劝你也别去自取其辱。”

苏陉顿了顿,仿佛也明白了什么。

两人朝着相反方向走去,再不说一句话。

——

腊月过得很快,元司月回宫的每一天,心情都极好。

女帝登基又招婿的消息早在二十多日之前就放出了消息,按道理来说,他应该也收到了。

元司月一面修剪花枝,一面轻笑出声。

没办法,路途遥远,却也只能辛苦辛苦他了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