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没有一日,让洛阳人觉得如此漫长。

不过,再漫长的白日,也渐渐到头了。太阳开始西斜时,原本便热闹的洛阳城,更是加倍的喧哗起来。

这是冬天,原本畏惧河风寒凛的众人,这时也潮水般地涌至洛河。

……今天是十五,是东海王刘疆的长子,那俊美得过了分的世子刘元,邀请洛阳人聚宴的日子。

只是他开口邀请时,说的是洛河之岸,可这洛河如此之大,不知他所说的岸,是哪一边?

在洛阳人急急向洛河赶去时,不过区区几个时辰,便已脸色灰败,衣襟上还沾了污印的方信,也坐着马车汇入了人流中。

他一边走,一边四下张望,心急如焚的反复问道:“怎么,有动静没有?有没有哪里传来鼓声?有没有很多灯火?”一仆人抬头看了刚刚西沉,还白灼灼的挂在天上,连半个傍晚的影子也没有的天空,低声回道:“大人,现下还早着呢。约摸还有二个时辰才正是时候。”

明明天气寒冷,方信却频频拭着汗,他泛着油光的脸带上了几分狠毒,“他们说是无双之宴,这么大的口气,肯定要准备很久。盯紧一点,我今晚一定要立下大功!”

顿了顿,他又咬牙说道:“这是我最后一博了。”这句话从他口中吐出,带着种凄凉的恨意和惆怅。

那仆人小心地看了方信一眼,欲言又止的。倒是站在年青仆人后面的一个老仆,这时忍不住叹道:“萧氏不管如何,都是郎君的发妻,当初她倾尽嫁妆,郎君才能调到洛阳当官。对她,郎君确实是做过了。”

要是平时,这老仆根本没有胆量说这样的话。可到了现在,这些深信命理,信着因果的众人,却忍不住了。他想。大人造了孽。所以报应来了,能在最后关头上提醒一下也是好的。

方信这时也有点后悔,他失落了一会,低声说道:“是啊……我就是犯了几个错。第一个错。不应该在当时逼着萧氏去陷害卢文。以至绝了她们的情谊。第二件,我是不该这么逼着萧氏无处容身……”

就在刚才,在那阿绣被人赤条条地扔出。他反应过来后,便赶走众人,把阿绣保护好,给她穿上衣裳。现在阿绣已回到了陈府。

而在阿绣离开时,方信也发现,自己的发妻萧燕不见了,而且,她还带走了几个忠于她的仆人,卷起了一些小件首饰。

然后在询问中,他从仆人的口中知道,那个黑衣人似是与卢文有关,也是听了他的什么话后,萧氏才急急离开的。而萧氏一走,那黑衣人便把阿绣剥光,把她抛出了府门。

当时听到这些消息时,方信又恨又惊又惧。恨的是,萧氏明明一句话就可以阻止那黑衣人,她不但没有开口阻拦,还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。那个妇人,哪里还有半点顾念他们的夫妇之情?惊的是,阿绣身后的陈府,怕是再也容不得自己了。那陈府这么大的势力背景,要对付一个什么也没有自己,岂不是轻而易举?他这一生,仕途只怕是到头了。惧的是,那卢文行事当真无耻,怎么别的人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