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出曾亮并非一个张扬之人。

由于林星要送行的缘故, 曾亮并没有坐上马车, 而是和林星一道,步行出城。两人交头接耳,大抵是说些交接事宜,为官之道,仕途浮沉,人生聚散云云。

众人识趣地跟在后面,马车亦放慢速度缓缓跟着。

冬日的官道冷冷清清,时值年关,人们纷纷归家团聚。曾亮想到自己远赴扬州,路途遥远,只怕要在旅途上过年了,不由心事渐沉,路上偶有几个乡民赶路,看见曾亮,竟是视若无睹,完全不把这个州官当一回事。曾亮是自己知自己事,这些年来自己在韶州碌碌无为,虽无大过,亦无大功,可谓不折不扣的庸官,如今自己即将离开这片经略多年的土地,却是“路人相见不相识”,心中唏嘘不已。

他渐渐感到意兴阑珊,再无话意,道:“林星,就送到这里吧,我们就此别过。”

林星还要再送,终究执拗不过,只得停下脚步。

阿三察言观色,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,快步走上去握住曾亮的手,满是依依不舍的神情,道:“大人,阿三追随您多年,如今主仆分离,不知何日再见,想想就觉得伤心。阿三知道大人是奔向更美好的前程,不敢奢求大人留下,只希望大人保重身体,健康无忧。”

曾亮又何尝不是依依不舍,只是为官多年,见过了太多的聚散分离,也就渐渐看淡了,平静道:“阿三,你还记得王维的诗么?”

阿三点点头,哽咽道:“记得。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,无为在歧路,儿女共沾巾。阿三知道不应该在大人面前哭哭啼啼,但终究是感触万千,情难自禁。”

曾亮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,道:“你有这份心,我很高兴。”

说罢凑过头来,低声在林星耳边道:“林星,我走之后,韶州就交给你了,你的担子不轻。韶州暗流涌动,绝非表面那么平静。还有,棒子此人反复无常,疑有反骨,你须小心提防。”

林星闻言一愣,一时尚未反应过来,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棒子,只见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,憨厚地傻笑着,除了人傻一点,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
但曾亮既提醒自己,以后提防点就是了,于是点点头,表示记住了。

曾亮交代完诸事,挥了挥手,愉快而洒脱地上路去了。

林星目送马车离去,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,才折返州城。

从步入韶州城的那一刻起,林星就正式成为一州之主了。虽然韶州地方不大,经济也不发达,但毕竟是一州之地,自己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员,身份地位何等尊贵。

新官上任三把火,林星接管韶州之后,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。但临近年关,一切以稳定为主,不适合大刀阔斧的改革。政治,经济和民生改革,还是留到明年开春再作打算。

主意已定,林星简单地召集了州城的合署同僚,见见面,吃吃饭,大抵说些以后多多支持,一起为百姓谋福祉之类的官场客套话。

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这小小的韶州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