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接上文。

林星高踞在二层的阁楼之中,俯视整座橙天娱乐城。此时尚是清晨,但这座充满无限魅力和吸引力的赌城,已经开始有零零散散的大清早就来碰手气的疯狂赌徒进场。

斗蟋蟀和斗鸡斗狗,需要比较多的人才能开场,所以被安排在夜场。那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广州市民,都喜欢在吃过晚饭之后,来此消遣一番,顺带赚几个小钱。

由于斗类游戏是夜场,牌九和骰子又没什么新意,所以一般在清晨,最多人光顾的还是**彩。这是一种可以让人一夜暴富的游戏,高额的回报使得人们趋之若鹜。

但不知为何,今天的**彩门口,却是冷冷清清。

林星看着稀稀散散的人群,悠闲地喝着茶。其实他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氛围,人不多,秩序很井然有序。虽然说开赌场的庄家都是希望人越多越好,但每天夜晚那种万民狂欢的喧闹,还是让人觉得浮躁了些。一个城市,若是所有人都热衷于赌博,都想靠运气来发家致富,幻想不劳而获,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城市发展的正常方向。

阿三也端着一杯茶,喝了一口道:“公子,现在看来,你兴建娱乐城的这次豪赌是成功了。开业几天,赌徒踏破门槛,几乎日进万金,这些都验证了公子当初的明智决策。”

林星淡淡道:“现在下结论,还为时过早。”

阿三没有说话,但心中却早已认定这是个明智的决策。

主仆二人并排站着,居高临下,颇有种俯视苍生的气概。

就在此时,宁静的气氛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,一人咯噔咯噔地快步冲上楼梯,进了阁楼,劈头就道:“贤弟,你怎会如此大意,酿成这等惨祸?”

林星定睛一看,原来是许久未见的郑铁山,他自接管“广韶之路”后,就和高满堂带领工匠日夜奋战在施工现场,每天打隧道架高桥,住在深山老林,吃的青菜野草,在恶劣的条件中艰难地打通这条连接粤南和粤北的交通要道。

兄弟二人分别多日,乍见之下,本该是相拥大笑,但郑铁山劈头就问,语气阴沉,心情似乎不顺畅。林星先吃了一惊,问道:“大哥,出了什么事,让你如此恼火?”

郑铁山恼的不是林星,而是那件令他痛恨的事情,粗声道:“贤弟,我有几个小工,都是筑路的能手。平时吃苦耐劳,踏实肯干,帮了我不少忙。前几天,我特地给他们放了三天假,准许他们回城探亲,见见家人。谁知五天过去了,还不见他们回来,我猜测他们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,耽搁了行程,谁知今天第七天,工地里却传来噩耗,说这几个小工在新开的橙天娱乐城中了**彩之后,被人杀死在家中,身上中了十几处刀伤,浑身血肉模糊。**彩所中的银子,也被洗劫一空,现场惨不忍睹!”

林星闻言一震,道:“什么!竟然有这样的事情?”

郑铁山看他这副激动的反应,一愣道:“怎么?贤弟,你不知道?”

“大哥!我确实不知道!”林星铁青着脸,沉声道,“阿三!去把邹越给我叫来!出了这么大件事,我居然毫不知情,他这个广州团练是怎么当的?哼!”

阿三知他动了真怒,忙跑下阁楼,飞奔着去找广州团练邹越。

不多时,阿三带着邹越上来了。或许是路上阿三走漏了些许风声,知道林星动怒的邹越低着头,心中忐忑不安,战战兢兢地弓着身子来到林星面前,一副准备迎接暴风雨洗礼的样子。

林星不愠道:“邹越,听说城中出了**彩民被杀之时,可有此事。”

邹越不敢隐瞒,颤声道:“大人,这个,有……确有此事!”

“那你为何不来报告?”林星怒气更甚,但还没到发作的地步,道,“你给我说说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邹越很少看见林星动怒,此番察言观色,心中暗暗叫苦,连忙打起精神,和盘托出道:“大人,是这样的。前几天,卑职接到报案,说西城民居发生命案。卑职接报之后,不敢怠慢,立刻组织手下前去调查,卑职赶到现场,发现三个筑路工人模样的年轻人,被人乱刀砍死于家中,现场一片狼藉,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,初步怀疑是谋财害命。”

郑铁山痛心道:“不用说,这三人就是我那可怜的三个小工!”

既然出了人命案子,林星现在更关心的是案子的调查结果,道:“邹越,那你查出凶手了么?”

邹越脸红耳赤,噤声道:“这个,卑职无能,还没能查出凶手,不过请大人放心,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,势要将凶手捉拿归案!”

这种表决心的话,谁都会说。林星也就听一半信一半,道:“此事一定要快!死者是郑员外的小工,更是广韶之路的能手,我若不彻查此事,不但对不起郑员外,更对不起整条广韶之路的工人。”

邹越尴尬不已,唯唯诺诺道:“大人,此案发生不久,昨日又传出一桩命案,初步调查也是谋财害命。死者家属反应激动,所以,这个,卑职的调查重心,也…也发生了变化!”

林星失声道:“什么!”

他心中怒气更甚,虽然极力压制情绪,但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愤怒与恼火,道:“邹越!你这个团练是怎么当的?广州一而再,再而三地发生命案,你却隐瞒不报,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知州?”

邹越吓得跪倒在地,瑟瑟道:“大人息怒!卑职也是想尽快破案,等有了调查结果再通报大人。大人一向不喜欢理会琐碎事情,卑职在未有结果之前,不敢前来惊扰大人。”

或许是平日的林星,给人一种做大事的风格,让邹越误以为林星是那种“小事不要来烦我”的错觉。林星觉得邹越的态度完全错误,责道:“邹越,你身为团练,就该行使团练的职责。该怎么做就怎么做,不要总想敷衍我,更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心思,那样对你没有好处!”

邹越听到这严厉的批评,忙道:“是是是!卑职知错了!”

见他这副样子,林星火气稍减,挥挥手道:“起来吧!”

邹越站起身来,杵在一旁,试探着道:“大人,要不卑职带你们去走访一下,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?大人明镜高悬,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。”

林星也觉得出了这种事情,身为州官是该到案发现场做做样子,安抚一下附近居民恐慌的情绪,并说几句彻查此事的话,彰显一下州府是个负责任的衙门。

三人于是跟着邹越,来到了两起命案的事发地。筑路小工出事的地方,本来是个民风淳朴,邻里关系简单的地方,平时治安良好。一条街上住的都是些生活贫困的居民,大多从事些筑路,打铁,搬运等工作,一年下来攒不了几个钱。好不容易有人买**彩中了大钱,现在却出了这么档子事,周围居民都人人自危,不少人都打算搬了这条街,更有人说要离开广州。林星好说歹说,费尽唇舌,才勉强安抚市民不安的情绪。

第二起事故发生的地方,倒是个龙蛇混杂,三教九流出没的地方,平时也时有打架斗殴之事发生,但闹出人命来,却是不常有的事。此次死的是两个小混混,平日游手好闲,也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,对于两人的被杀,周边市民倒是显得很淡定。

这样两起看似不相干的事情,却让林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共同点。那就是两起命案都是谋财,还有一点更加惊人地相似,那就是死者生前都去过橙天娱乐城,都赢了大把银子,唯一的区别在于筑路小工是中了**彩,小混混却是斗蟋蟀连赢七把。

这样一来,事情就变得不同寻常了。不要说林星,就连郑铁山,或者是一般人,都很轻易地想到,死者若不是在橙天娱乐城赚了银子,他们就不会命丧当场。

换句话说,造就了无数人一夜暴富梦想的橙天娱乐城,非但没有成为这些人的福地,反而成了他们的黄泉。

难道,橙天娱乐城刚一开张,就要背上这样的恶名么?这是林星所不能忍受的,他可不想市民抱有这样的看法。

阿三苦恼道:“公子,这两起案子,都是因财生祸,此举对我们橙天娱乐城的影响极为恶劣。难怪今天生意这么冷清,原来彩民都担心中奖之后被谋杀。这样下去可不行,我们可不想因为这样关门大吉。”

郑铁山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,当机立断道:“贤弟,在没有查出事情的真相之前,我认为必须想一个办法,解决市民中奖之后的财产和生命安全。只有这样,你的娱乐城才能开得长久,而我的筑路队伍,也不会再发生小工被杀之事。”

林星绝对同意这些观点,看来,让彩民高高兴兴地进来,安安全全地出去,就成为林星下一步要伤脑筋的事情。

林星意识到,保护市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,关键在于保护财产安全。因为财产安全了,市民的安全也就得到保障。这些凶手既然是为财,如果市民身上没有巨财,也就不会有生命之危。

但要如何保障市民的财产安全呢?
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