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她做梦都想把他撕碎, 可等他真的快碎了, 长穗发现自己并不高兴。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沉重,她不由又想起暮绛雪满身是血,虚弱靠在她肩头的模样。

他喊她师尊,要她不要哭。

可她为什么要为他而哭?她凭何为他而哭?长穗喂他吃了几颗丹药,将自己的灵力继续往他体内灌注,眸底泛起细碎金芒,下意识又摸了摸脸。

她想,她又做错了。

先前她被仇恨迷了双目,都未曾好好想想,暮绛雪明明那么强了,为何在入异世时还要封印修为记忆,以一个肉r体凡胎的狼狈姿态出现在她面前。

究竟是为什么呢?

结合眼前种种,长穗现在才领会到暮绛雪的用意。

——只有没了记忆和修为,他才能毫无杂念投身入这场赌局,唤她一声师尊。

长穗之所以能保留记忆修为,不是源于她自身的强大,而是小孽障的故意为之,他料定长穗放不下恨,哪怕重来,她也教不好徒弟渡不了他。

恐怕,她阿兄的出现不是巧合,也是小孽障故意为之。

真是好歹毒的用心。

真是将她的脾性喜恶摸的清清楚楚,把她当成乐子攥在掌心。

她就说暮绛雪怎么会以灵洲界做押注,好端端要与她重演师徒戏码,原来打从一开始,他就奔着折磨戏弄她的念头,笃定她赢不了他。

“果然。”长穗呢喃告诉自己,“这世间怎有轻易白得之事。”

想要得到什么,总要付出代价。

想清楚这些,长穗吐出一口浊气,灵台清明,淤积在心头的杂念怨恨浅化了。暮绛雪激起了她的好胜欲,既然小孽障要拿灵洲界玩笑拿捏她,那么这场不被看好的笑局,她定要反胜。

还要以他师尊的身份翻盘反胜。

“……”

大概是因暮绛雪有了性命之危,天空血红诡谲妖异,落了几片红雪。

好在,已至黄昏,这成片的天色被误认成晚霞,并未引来太大关注。长穗本想等暮绛雪无恙后,再出去细致探查,然而事情远比她想象糟糕。

“不好了尊座!”清棋急匆匆闯入,失了平日的镇定,“外面出事了。”

她指着帐篷外,神情惊恐,“外面下了好大的雪,红、红色的雪!”

长穗下意识看向暮绛雪,倏地站起身。

她最害怕的事,还是发生了。

断断续续下了数日的雪,地面积雪沉厚,素银笼罩山林。

不知从何时起,晶莹剔透的白雪彻底被绯色侵染,越来越多的红雪融于皑皑地面,像一滴滴溅落的血渍,无端让人起麻。

长穗掀帘出来时,外面已经有些乱了。

血雪飘落不止,天地间呈现不正常的暗红,大片大片的血雪以极快的速度侵染纯白,猎场里人心惶惶议论纷纷,不远处传来马匹受惊的嘶吼。

“天呐。”守在门外的秀琴捂住嘴巴,被眼前的天象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