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我、我只是,我好怕啊、莼儿、心里痛得很,我……”

少女一把拉住婢女,埋首于婢女怀中,啜泣声也变得明显起来:“我好傻、阿耶阿母都有劝,可听说是巽卿……侍郎家人说得那么恳切,我竟傻到以为自己真能……神都人心这么恶,我又自己犯蠢,无怪大娘子她们、是啊,怎么可能?老老实实留在乡里不好吗?没了一点强撑的体面,什么也没了!”

“有的、有的!娘子还有我呀,莼儿伴着娘子,事了后咱们即刻归乡!娘子才不是那些贱婢闲言的、她们自己才是,她们样样不如娘子,担心自己不中,才要恶言娘子!娘子在家,是全家人的珠宝,难道我们都眼瞎,看错娘子的好?”

婢女莼儿见自家娘子如此失态,语调也带上了哭腔:“娘子别哭了,你一哭,婢子也怕了。娘子才不蠢,是那个、是那个巽卿,是他作艳词撩人……他也是个大恶人、”

“说什么!这关别人什么事?只是家门里的龃龉心计,发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春梦罢了……”

少女收住了哭声,抹去脸上的泪痕。

婢女见娘子情绪转好,便松了一口气,自觉得可以凭此安慰娘子,继续哼哼道:“我看就是他!真正好人,各忙活计,谁有闲时去写那些艳词美调撩人挂念?大郎主会吗?几个郎君也都……嘿,我早看破,只是娘子不许人说!就让那几家傻女子争抢,到了明日,看到人长得肥肥壮壮,癞痢脑袋,额上还有一个西乡朱里正那么大的瘤子、”

少女听到这话后,也是忍不住笑起来:“你住口罢!巽卿誉满当时,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么……唉,无论怎么样,那也与我无关。你这恶婢,积下口德,再这么编排毁人,我可要恼了!”

“娘子不难过就好,管他是俊是丑!”

婢女不敢再继续编排,转又说道:“但有一事可知,他如果只是选中郑七娘,不见娘子,眼神肯定是不好。”

“傻娘子,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!大家聘妇,首重门庭。阿耶居乡在守,本来就无势益人。七娘子父执南省衙官,母族卢氏高第。就这样,大娘子还要战战兢兢,担心不能附上龙尾。

唉,人患论亲不足贵,我恨良人太显达。他、他有这样的才性,哪怕真是额顶生瘤,黔首小民,我也能织能绣,不、不患不能成家……”

讲到这里,少女郑文茵又是一脸的怅然,拥着自家婢女并躺在榻,望着床帏痴痴道:“天家豪贵,为了享尽春色,能兴修浩大园池。至于咱们,探入篱墙,一瞥风光,已经是有失分寸。但求明日看上一眼,知道倾慕是谁,也就没了遗憾。”

“那还去不去南市呀?”

小婢女莼儿又弱弱问道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