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此预计, 我等才奉命宣抚州县。若区区二三邪念便能阻大势, 那镇抚州县需要的是雄大王师,而非数员清谈之客!宣扬王命,示以浩大,才是我等为使者当思要务!

如今尚未入境,敕命未宣,便已经先谋权术之变,则受命之人不免自疑,不乱亦乱!”

张嘉贞这番话讲得颇不客气,袁恕己等人闻言后脸色也顿时拉了下来。

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个未及而立的年轻人乃是雍王所看重的门生,但就算对雍王有所忌惮,可当听到张嘉贞暗指他们这么做隐有逼反武攸宜之嫌,一时间也是不免怒形于色:“并州长史是正是邪,此事朝中都还没有定论!张郎既知我等领受王命而来,当知生死事小,王命为大,若只凭一念意气便擅入幽隐之心迹,身辱事败,又该如何补救?”

且不说针锋相对的袁恕己与张嘉贞,队伍中其余众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,总得来说,倾向于袁恕己的人数还是更多。武攸宜一人或不足惧,但若加上代北道大军,则就难免势壮胆魄,武攸宜究竟会做出什么,谁也不能确定。

但张嘉贞所言也自有其道理,眼下距离并州已经咫尺之遥,他们若在此时裹足,则就不免示弱于人,此前日夜兼程的赶路便没了意义,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稳步推进。

眼下争执不下,决定权自然落在了苏味道这个正使身上,而苏味道也不负众望的再次发挥他模棱两可的作风,并没有直接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,只说先行投馆,短作休整。

一行人入住馆驿之后,张嘉贞仍有几分不忿。他也知自己在队伍里人微言轻,就算背后站着雍王,但眼下已经进入河东道腹地,别人也不会将他放在眼中,所以还是打算先行说服苏味道。

入夜后,当张嘉贞来到苏味道居舍时,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到来,乃是监察御史解琬。

“我就说,张参军此夜必至,果然如此!”

对于张嘉贞的来访,苏味道并不感到意外,先是示意张嘉贞入舍,然后又对坐在对面的解琬笑语道。

解琬微笑点头,并不多说。

张嘉贞却没有心情与这二人闲谈,入席坐定后便说道:“并州与代北道瓜葛如何,实为可知,同路者怯行难免。但既然身领此命在身,决不可逡巡观势。袁郎中等进言,看似不失持重,但其实是将使权分授地方,河东道能否定势,须仰州县之力,这实在大大不利于朝廷恩威树立!”

张嘉贞虽然资望尚浅,但并不是一个蠢人。他心里很清楚,袁恕己等人的建议,是让本来朝廷与并州直接对话解决矛盾,转为拉拢州县乡势。

如此一来,他们这一行人对于河东道的局势影响,将会退为其次。

姑且不论这对朝廷威信会不会有什么影响,起码对雍王是极为不利的,雍王在地方上乏于经营,一旦形成诸州对并州的包围施压,那么雍王在河东道的话语权就会被快速边缘化。

苏味道立朝多年,张嘉贞都能看明白的问题,他又怎么会不清楚。袁恕己等人之所以到了汾州才发难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