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等夏晚身子真的好了,褪去一身的痂,娇美明艳到揭下巾子来,郭兴会睁不开眼,会觉得配他这样一个粗人,生生替她惋惜。

所以他爱她,爱甜瓜,可他不敢碰她,怕亵渎她。他就那么卑微的守着她,守着甜瓜,无论在什么地方,只要一想到阿昙和甜瓜,一颗心就欢喜到仿佛要溢出来。

但这是偷来的欢喜,他知道早晚郭嘉要回来,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去。所以他就像个看家护院的狗一样,明知东西不是自己的,还格外的忠诚,既忠诚又绝望的守着。

悲噎了两声,熊一样的汉子,真哭起来,连鬼神都为他而动容。

“就一眼,你让我再看阿昙一眼,看甜瓜一眼,一眼我就走。”郭兴塌肩缩背的,像冬日里叫积雪眼看压垮的大树,头都抬不起来。

“你能为了七年前的夏晚而玉石俱焚,那你能为五年前的阿昙做什么?”郭旺自来就瞧不起二哥的窝囊样子,一字一顿,声音份外沉哑,再道:“如今她的容貌好了,你就理直气壮的想要赶走二哥,那万一有一天她变成原来的样子了?你再让她投一回河,那再来一回,谁来救她?谁来陪伴她?”

对于一个女子由心的喜爱,是发自于容颜,还是她的内心,或者兼而有之。但当她化成恶鬼的模样,还有谁能穿过她血肉模糊的容颜,看到她珍珠般闪亮的内心,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真心守护她。

郭嘉还是头一回领教郭旺的口才,头一回,他发现这小郭三儿不止做卖买巴结人有一套,口才更是十分了得。他的小跟屁虫儿长大了,能耐了,要造反了。

三兄弟呈三角之势,站在窄窄的院子里。

“你只见过她相貌娇美的时候,不曾见过她几乎要溃成一滩血水的时候。七年时间,尚若这七年你都和她一同经历,也许你早已厌弃她,并离开她。”郭旺难得有如今日般认真的寒过一回脸,置身事外,说的又毒又准。

郭嘉伸手在郭旺肩头拍了拍,咬牙说了声滚,转身便走,才走了几步,随即便止步。

是夏晚,她就在那窄窄的巷子里站着。白底绣着绿萼梅的面巾,只露一双眸子在外,盈盈楚楚,眩然欲泣,两只窄窄的肩膀却又格外绷的格外的直。

“兴儿,走,咱们回家。”她道。

郭兴像只受了万分委屈的狗,在葡萄架下呜咽着,极为委屈看看夏晚,想跟她走,再看郭嘉,又不敢近前一步。

夏晚厉声道:“过来,难道他能吃了你?”

郭兴于是摇着酸疼的臂膀,怯怯颤颤的从郭嘉身边走过,紧跟在夏晚身后,时不时的回头,愣是迎着郭嘉要吃人的目光,就跟夏晚从窄巷子里出来了。

曾经瘦窄窄的小丫头,如今身姿高挑,长衣摇曳,真是他的夏晚,怀着私心去打量。看她行走时的步态,那般优雅从容,一行一动都格外的雅致。而跟在身边的郭兴,就跟头黑熊一样。

郭嘉气的脑袋发昏,恨不能立刻自戳双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