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深露浓重,床几上的一盏小银灯忽闪忽闪,映照着淡青色的纱帐上一对交颈缠.绵的鸳鸯。

“您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
事后,她扬着湿润的杏眼问他。

“还没走就想我回来了?”他揉揉她的脑袋,笑。

阿萦红着脸垂下眼帘。

“睡吧。”

裴元嗣吹灭了灯,帐中很快陷入了一片昏暗和寂静。

阿萦却睡不着,躺在床上心浮气躁,翻来覆去。

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担忧害怕什么,总觉得心里头沉甸甸地,怎么逼自己也睡不着。

害怕自己会打扰到他,阿萦每回翻身时都极其小心翼翼,实在躺得胳膊腿都僵硬了的时候才慢慢地找个方向翻个身过去。

还没松下一口气,身后忽地伸出一只大手搂过她的腰肢便将她直接裹到了怀里。

阿萦顿时吓得心脏“砰砰”直跳,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。

后背贴上男人温暖的胸膛,头顶是他平稳和缓的呼吸,阿萦摸到了男人覆在她胸口上的大手,觉得有些喘不动气了,常年握刀拿枪,男人的手上长满了陈年老茧,无论阿萦如何用力这只手动都挪动不了分毫。

后来大约阿萦太困了,不知不觉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
……

“大都督,我们已经出顺天府了,再往前走过了这道密林走上官道就是保定府的境内……”

朦胧中,阿萦似乎听到有陌生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一闪而过。

初秋的天逐渐变得凉渗了起来,不盖着毯子睡已是不行了。阿萦裹着小被子蜷缩成一团,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,身下的床褥硬硬地,躺着一点都不舒服,阿萦叹口气醒了,打着困倦的哈欠长长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。

“醒了?”

裴元嗣放下手中的书。

阿萦一愣,忙睁开眼睛揉了揉。

这才发现这不是锦香院她卧房的陈设装设,没有那顶淡青色的帐子,她倏然转过去,惊愕地瞪大杏眼,对上男人漆黑平静的凤眸。

“我,我怎么会在这里?这是哪里!”

“这是我的马车,我们现在出了顺天府,下一站是保定府,再过一个多月你将会随我到达江西。”

所以,她现在是随军了吗?

想到自己现在还衣冠不整,一副没睡醒、没漱口刷牙的模样一定很丑,阿萦急忙掩面转过了身去,不解道:“大爷怎么也没提前告知我一声,您之前好像没说过要带我随军呀!”

“忘记告诉你了。”他不以为意道。

考虑到阿萦会因为想绥绥和昭哥儿不愿意跟过来,裴元嗣不想做口舌之争,倘若阿萦再一言不合当着他的面委屈起来,他又不知如何安慰,索性就没告诉她这事。

即使解决了沈明淑,有赵氏在家中裴元嗣也不敢完全信任自己这位亲娘,阿萦太单纯善良,她根本斗不过她们,将她带上随军由他保护是他目前最好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