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红闻馆,林素闻还没有回来,今日他去了皇长孙府,不知又在和萧琢商量什么事情。

我一个人百无聊赖,将桐木放回房中,便让侍女在长廊升起了一个小炉子,昨日那名徐姓小卒送来一筐青豆,如今放在锅里煮一煮,虽尝不出味道,用来下酒倒也是一桩美事。

我一个人坐在长廊里,对着满园青翠独饮自酌,刘伯舟来找我,自从江府的那件事以后,这是他第一次来见我。

站在廊下,向我施礼:“顾大人。”

我瞥了他一眼:“刘大人如今可好些了?”

刘伯舟凄凄惨惨地笑了一下,回答:“多谢顾大人挂怀,在下已经没事了。”

他来到廊中,跪坐下来,我道:“不知你要来,只拿了我自己的酒碗,刘大人若有闲暇,便让侍女再取一个碗来。”

刘伯舟婉言谢绝,又道:“今日来,一是致歉,二是向顾大人致谢。”

他顿了顿,又道:“那日在下一时鲁莽,害得顾大人受伤,听闻顾大人还替我挡下了邪祟的反噬,在下心中实在惭愧。”

我问:“你可是觉着,因自己的一时之过,害了江姑娘,想要为她抵命?”

刘伯舟抬起头,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。

我又道:“这件事,虽与你有些关系,但路,是她自己所选,仇恨,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献祭给鬼魂的,是非对错,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,她走错了路,丢了性命,你走错了路,痛苦自责,险些被反噬丢了性命,即便当时你死了,又能改变什么,不过逃避而已,与其将性命耗费在那种无意义的事情上,倒还不如留着以后多做些好事赎罪补偿。”

刘伯舟一阵无言,最后才向我拱手,道:“多谢顾大人提醒,在下知道以后该怎样做了。”

我笑了笑,道:“走吧。”

随后,又端起酒碗,没好气地抱怨道:“今天怎么回事,馆中连一个人影都没有,林素闻该不会在路上瞌睡,掉井里了吧?”

又在廊中坐了一会儿,林素闻还是没有回来,我实在无聊,便命人把东西收拾干净,回到房中取出那截桐木,去找师兄。

师兄颇善琴艺,对于修琴制琴亦是在行,这段木头,我想,还是交给他比较合适。

来到傅家,站在门口不远,却见傅家的一个小奴才牵着一匹马,马上挂着行李和师兄的佩剑,师兄站在门内跟伯母告别。

我躲在墙角,待伯母返回府中,才走出去,正好迎上师兄出来,站在街上,看了看那匹马,问:“师兄,是要出远门么?”

我养伤的这些时日,师兄虽经常来红闻馆看望,但明显感到,他的兴致已经不如从前,对我也总是躲躲闪闪。

这次,倘若我不来找他,他离京这件事,都不会告诉我的吧。

师兄见到我,扯出一个笑:“是啊。”

走下台阶,从奴才手中接过缰绳,牵着马在街上走,我跟在他的旁边,问:“要去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