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我来盛京开始,他就问过我很多次。

我也早有疑心:“师兄,你是什么意思?”

师兄再度避开我的视线,道:“没什么。”

“倘若真没什么,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,我想知道,到底是什么让你怀疑师父是出了事,而非出了远门?”

师兄默了片刻,才忧心忡忡地道:“绯然,此次我前往东洲,遇到了师父的故人,他说师父要见他,可却没有赴约。”

“我们都很了解师父的性情,不管发生什么,他都不会失约的,所以我怀疑……”

他说着,对视着我的眼睛,又移了出去。

“所以你就怀疑,我早就知道师父出了事,却瞒着你,对你说了谎?”

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,冷冷一笑:“但你想过没有,我为何要说谎,即便你不信我,也该相信师妹,难道师妹也骗了你?”

师兄默默合上了眼眸,道:“我都明白。”

片刻,他又睁开眼睛,看向我放松地一笑:“看来是我想多了,你也别放在心上。”

我细细打量着师兄的神色,半是敷衍地嗯了一声,心中却仍有疑虑,总觉着他这次从东洲回来,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。

从傅家回来,我回了红闻馆,听人说林素闻被萧琢叫去,到现在还没有回来。

我一个人吃完了饭,就坐在亭子里想事情,想到上次还有几坛酒没有喝完,就吩咐侍女去房间里给我拿出来,可喝到一半,仍是觉着心烦意乱,忐忑不安,伸袖一拂,酒案被掀飞,酒坛和杯子砸落下来,碎了一地。

从小到大,我虽性情孤僻古怪,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发过脾气,因为觉着无论有什么事,发脾气,砸东西都是最愚蠢的行为,非但不会对解决问题有所帮助,还会让自己看起来更糟,可师兄那边,我现在,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侍女被我吓到,连忙跪下请罪,我看了她片刻,安慰道:“是我自己心情不好,不关你的事,有劳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吧。”

丢下满地的狼藉,我换了一个地方,来到长廊里,每当有心事时,我都想吹笛子,但今天,玉笛刚凑到唇边,却放了下来。

这个笛子,是箴言给我的,那时我们从南疆回来,走在中原的大街上,她看到这个笛子,当时爱不释手,她们碧云天的人,都是以乐器作为武器,看我两手空空,什么都没有,便想到买下来送给我用来防身。

我知道,现在的自己有多慌乱,有多糟糕,所以不想让她看到我这样,想到江采萍给我的那截桐木,被我托人做成了古琴,如今就摆在房中,于是,从屋里将古琴取出,又回到长廊中。

今日,夜凉如水,四周唯有秋日的虫鸣,将古琴放在案上,随意拨弄着调试琴弦。

其实,我会弹琴,还是多亏了师兄,以前在师门时,师父说我身子弱,不适合习武,又说古琴丝弦,是姑娘才会去学的东西,所以只教了我读书,我现在的琴艺,都是跟师兄学的,他是个琴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