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林素闻应该也是听出了我那些话里的深意,所以才会突然问我想去哪里。

不过,有些事情,还是要早做准备比较好。

将陈遇的事交给萧琢,几天后,他那边果然传来了消息,在魏郢以前的属下中,有人向朝廷招供,二十多年前因魔刀之事,他们曾奉命杀害陈遇全家,此事一出,陈遇立即从谋害义父的不孝子,变成了忍辱负重的大英雄。

但当年的事被揭穿,也仅是恢复了他的名声而已,对于最终的判决,并没有影响什么。

就像萧琢说的,这个案子,从一开始,令他为难的,并不是陈遇杀害魏郢的事,而是当年为了报仇,陈遇曾害死了魏郢的儿子,一个与当年的屠杀案完全无关,本是无辜受累的人。

所以,负责主审此案的官员,与萧琢商量了许久,最终免去了陈遇的斩刑,改赐他毒酒。

杀人偿命,律法如此,却还是不禁感到失落惋惜,为陈遇的结局,也为喜欢他的那个人。

判决宣布那天,我去天牢看他,那时,师兄正好看完他出来,我们迎在天牢的门口,见到他,我首先施了一礼:“师兄。”

师兄嗯了一声,看得出来,因为陈遇的事,他的心情并不好,面色间难掩沉重。

我问:“你去看过陈兄了么?”

他点了点头,我又道:“我今日来,也是想见一见他,陈兄他……看起来如何?”

师兄默了片刻,才苦涩道:“现在的他,也无所谓好,无所谓不好吧。”

他顿了顿,试探地看了我一眼,道:“有关睿王的那件事……”

根据陈遇的猜测,当年魏郢为魔刀屠戮他们全家,此事被我师父韩征所知,而师父就是借着这件事,威胁魏郢在北境之战中与他们串谋,帮助睿王勾结胡虏,害的我父亲兵败惨死。

但这只是他的猜测,虽然已有八九分的确定,却并没有证据,我们也拿睿王无可奈何。

师兄知道我与睿王之间的恩怨,也知道我对他的仇恨,此时提起这件事,想必是为了安慰我,并且劝我要耐心等待吧。

我笑了笑,回答道:“师兄,当你深深地恨着一个人,并且恨了十几二十年的时候,渐渐地就会发现,恨与不恨,都没有分别了。”

“当年我从盛京离开,确实是想马上杀死他,杀死师父为家人报仇,可是我也知道,以当时那副孩童的身体,即便身负多么高深的术法,我都不可能得手,所以选择了忍耐,潜伏在师父身边,想等自己长大了,再付诸实施。”

“二十年,活在痛苦和折磨里,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,不仅是因为对他的仇恨,还因为体内的怨灵,他们也在痛恨着那个仇人,直到现在还在逼我杀他,可与最初不同的是,我现在可以马上杀了他,却并不想那么做,他在我心里,是注定将来要被我所杀的人,但在这之前,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,所以对我而言,最重要的是当年的真相,而非早或者晚让那个人认罪伏法,最终死在我的手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