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把他的话告诉孟茯苓的时候,对方仅是怔了一下,随后嘲讽道:“你们男人真是有趣,说走就走,说留就留,已经发生的事,宁愿当作是梦,也不肯承认,他说想让我好好活着,我就一定要活着么,凭什么要听他的话?”

劈头盖脸的讽刺,打得我措手不及,我一时间语塞,望着她,半晌才道:“姑娘……”

本还想劝说她什么,却见孟茯苓偏过头,明显拒绝与我谈话:“回去吧。”

她坐在漆黑潮湿的天牢中,身上虽有污秽,看起来依旧美丽:“命是我的,我想要如何,就如何,我的人生,还轮不到他来做主。”

我没有办法,站在门口与她僵持,默了片刻,才最终向她问:“姑娘,喜欢他么?”

孟茯苓一僵,看向我,我笑了笑,道:“我曾做过一个梦,在梦里,陈兄看起来很生气,站在大雨中,是姑娘冒着大雨给他送伞。”

顿了顿,问:“姑娘可曾做过这样的梦?”

孟茯苓摇了摇头,看来我当时的共梦,并不是她的,而是陈遇的,陈遇对她,并非无情。

我道:“南疆碧云天有一种秘术,可以让人进入他人的梦境,姑娘既不曾做过这个梦,你猜,这个梦的主人是谁,他又在想些什么?”

孟茯苓默了片刻,才静静地问:“大人觉得,他喜欢我么?”

我弯了弯唇,答道:“在下曾听说过一个故事,在故事中,有位姑娘看上了一把琵琶,可惜那是乐器老板的心爱之物,无论出多高的价格,对方都不愿出售,有位男子便每日前去拜访,最后终于打动老板,将乐器赠送给他。”

闻言,孟茯苓接声道:“我也曾听说过一个故事,昔年在秦地有位姑娘,爱上了一个男子,那个男子有要事离开,她将心上人送到羌水渡口,可等了十年,二十年……等到头发花白的时候,那个男子却没有回来,有人说,那人在路上遭逢不测,也有人说,那人负心薄幸早已忘了她,不知大人觉着,事实是哪一种?”

听此,我反问:“姑娘觉着是哪一种,抑或,姑娘愿意相信哪一种?”

孟茯苓再次把视线避开,许久,才道:“这世上寡情薄幸的人很多,深情不移的故事却很少,若我是寻常的听书人,自然希望是前者,但,如果我是那名女子,却更希望是后者。”

我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,又听她无限怅然道:“若是后者,虽心有不甘,但至少说明,那人并没有什么不测,直到最后,他还活着。”

“是么……”我低下头,微微苦笑。

“大人以为呢?”

我抬起头,想了片刻,道:“姑娘说的没错,这世上寡情薄幸的人很多,深情不移的故事却很少,纵然被欺骗背叛,早知人情冷暖,却仍希望这世间自有真情在,若是一般的看客,自然希望两情相悦,初心不悔,但听书人非剧中人,若我喜欢一个人,哪怕知道她并非真心待我,也想她这一世平平安安,欢快喜乐。”

“两情相悦,初心不悔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