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致的面色很沉,平时在轮椅上如一座冰山,今日却是换了好几个姿势,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。

明琬不知道他在焦躁些什么,也没心情询问,索性缄默不语。

一夜的小雪,天亮后,云染淡墨,屋檐苍雪,满庭院寂静的灰与皑皑的白,像是一幅**的水墨画。

墙角的腊梅开了,枝头几点亮色,馥郁芬芳。小花执着剑从廊下而来,苍朴的半截面具衬着青檐白雪,有种少年游侠的神秘飘逸。

他在门外跺去靴子上沾染的雪块,方推门进书房,朝闻致和丁管事汇报最新打听出来的‘情报’,“明太医病了,应是之前那案子郁结于心,一直未曾好转,嫂子担心父亲才在娘家多留了两日。”

闻致正在画一幅苍茫的关山雪景图。不能走动的这一年多,他终日读书作画,以笔为刀恣意泼洒,书画见识倒是精进了不少,绘出的山水活物笔力遒劲,藏着他年少剑气的锋芒。

他没有回应,但泼墨的笔触明显慢了下来,小花便知他在认真听,继而道:“还有,嫂子查出了贵妃乃是因私下喝了大量酸汤,与药性相冲,故而导致滑胎。昨日她进宫求见皇后娘娘了,大概是想请求皇后翻案。”

为了从青杏嘴里套出这些消息,小花可谓是费尽心思,并贿赂了一只鸡腿和两包栗子糕。

丁管事适时道:“原来如此!少夫人不是在生气,这下世子可以放心啦!”

闻致绷着一张俊脸,自行忽略了丁管事最后一句话,十分不情愿地开口:“皇后看似温和,实则颇有心计,当初借我的婚事帮明家脱罪,也不过是因为可以讨好太后,有利可图罢了。翻旧案这种费力不讨好之事,她怎会冒险去做?”

“正是呢。昨日接少夫人时便发觉她颇为失落,想必是在宫中被拒了……”丁管事交握着双手搁在胸前,故意夸张道,“可怜的少夫人,此刻一定很难过。”

闻致的面色并未因这句话而缓和些许,停笔审视着水墨画上的某处,生硬道:“这事找皇后没用,毕竟死的又不是她的孩子。”

丁管事是个人精,察觉到闻致话中有话,忙顺势道:“依世子看,该如何下手才能翻案?”

闻致垂着眼,嗓音一贯的冷淡:“只需将酸汤有问题之事透露给贵妃,她生性多疑且睚眦必报,必定不会善罢甘休,事情闹大,真相自会水落石出。”

“贵妃跋扈,不如皇后善计谋,的确是个最好的切入点,还是世子有办法!”丁管事恍然,暗自给小花使眼色。

小花一怔,看了看丁管事,又看了看皱眉不耐的闻致,突然间醍醐灌顶,忙抱拳道:“哦哦,懂了。属下这就去办!”

闻致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,冷哼一声,凝神一笔勾出险峻的山峦。

下了一场雪后,方觉一年已接近尾声。

日子晃晃悠悠到了年关,府上开始采办年货,灯笼换了簇新的红,门旁贴了桃符,连仆役们每日的问安声都响亮了许多,每日买菜运货的板车进进出出,是明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