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很凉, 刺骨的寒。青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抽身。

青画本来很闲散地站在那儿, 不知不觉已经僵直得不成样子。青持的每说一句话她就僵硬一分,到后来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。她的心跳纷乱,如同是一匹脱了缰的马,任多少理智都拉扯不住恐惧的蔓延……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成了一根冰刃,一次次刺在她早就休眠许久的记忆上,把曾经血淋淋的东西又给翻了上来。

六年前,朱墨,醉嫣然,相府,摄政王府,紫玉铃铛……这一切如果是巧合该何其之巧,如果不是巧合……那该何其恐怖?

那一场噩梦,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,那个叫做三月芳菲的严酷刑罚,那个温文和煦的翩翩公子嘴角噙着的一抹笑,还有那一声柔和的可以驱散三尺冰寒的呼唤,锦儿……

青画的手脚冰凉,动作早就不受脑袋的指使。她慢慢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靠近那墓碑。月光如霜,冷彻骨,明明微弱得不能照亮凡人眼里的光泽,却好像比日光还刺眼几分。它铺洒在墓碑之上,让墓碑上面那几个字如鬼魅一般地展现在人前:

宁氏独女宁锦之墓。

宁氏独女,宁锦。

青画彻彻底底忘了呼吸。她想笑,想哭,想大声斥责老天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,却都纷纷失败告终。她只是瞪着干涩的眼睛紧紧盯着墓碑之上那几个刺痛人眼的字,无声的,一点一点地,在地上蹲了下来,抱紧了自己的膝盖,让冰冷的鼻尖凑到温热的膝盖上,小心翼翼地喘气。

宁锦,宁锦。

青画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,眼睛却干涩得厉害毫无眼泪。她只是想笑,她本来以为六年的时光足够她淡忘了这个名字的……她以为她可以不恨,可以只是怨,可以把墨云晔这个名字埋在朱墨一辈子不去记起他。可是……她从来没想过,宁锦这个摄政王妃,居然连死了的墓碑都是在邻国的郊外,她的墓碑在这儿孤零零立着,有谁记得?她上辈子挚爱的那个人正在朱墨叱咤风云,高高在上,万人景仰!而她宁锦已经功成身退,埋骨荒野,何其好笑!

明明她还活着,老天爷却让她亲眼见着自己的陵墓,真是十足的笑话。

墓里躺着的是宁锦,墓外的是青画,只是那又有什么区别?很多东西……根本斩不断啊。

“你怎么了?”

青持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青画听见声响茫茫然抬起头,心中一动,看着青持却又丝毫没有头绪。她凝神鼓足勇气再去看墓碑,在大字右下角还刻着一竖行小字,上书:宁氏侍从宁臣立。

“……宁臣?”

青画茫然地念着这个名字。她当然记得这个名字,她最贴心的仆从宁臣,那个有着丑陋的脸孔却也有着温和的眼睛的宁臣。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光,是他天天抱着她晒太阳,是他在她床头绑上软布条,是他一次次为她红了眼被她嬉笑呵斥不像男儿。

没想到她死后,还是宁臣为她立的墓碑。只是――为什么是在青云?

青持微微一愣,顺着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