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寥的冬夜里,路灯光拉长了两道几乎分不出彼此的身影。

池雪焰忍不住想,原来与爱的人相拥,是这样的感觉。

与幼年时父母的轻柔怀抱不同,与朋友间偶尔的庆祝拥抱也不同。

他伸出手环绕着近在咫尺的人,手指下意识揪住了后背的外套,呼吸则埋进了对方的肩膀。

仿佛来自天空的雪花落进了地上的草丛,沿着青草生长的模样坠下,又轻轻融化在它身上。

这种感觉,像吻一样特别。

上一次让他明白吻的感觉的,也是同样的人。

只是那时的贺桥更平静与自若。

这一刻却像碰到了新题目的学生,半晌都没有找出最恰如其分的解法。

池雪焰清晰地触摸到了那种夹杂着无措的笨拙,身边人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句来寄托心绪,唯有胸膛深处的心跳变得格外鲜明,失去了妥帖冷静的秩序。

在人流散尽的静谧夜晚,这仿佛是整个世界里唯一剩下的声音。

所以埋在他肩上的池雪焰轻声开口,带着一种闷闷的笑意:“你的心跳声好吵。”

比起那些好像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“我爱你”,他更喜欢听最本能的心跳声。

那是做不了假的回答。

在他再次响起的声音里,因为那句告白而陡然变得笨拙的人,似乎终于回过神来。

下一秒,池雪焰离那道吵吵的心跳声更近了。

被他抱着的人不再犹豫,手臂有力地环绕住他的腰际,如愿以偿的珍惜。

贺桥说:“那天在马路对面看见你的时候,就很想拥抱你。”

“哪一天?”

“我生日那一天的早晨。”

池雪焰便回忆起那个将要去大学校园里冒险的早晨。

穿着他外套的贺桥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走神,直到被懒得多过一次马路的他用电话叫醒。

原来那一刻的他在想这件事。

今天他又穿上了自己出借的外套。

时间总是这样奇妙。

“现在快到我生日了。”池雪焰在他怀里说,“不用带我去冒险,帮我切蛋糕就够了。”

做事一丝不苟的贺桥应该能把蛋糕分得更漂亮,让每一朵奶油花都保持盛开的模样。

“好。”

“也不用再试着对我更好,现在已经很好了。”

即使是尚未相爱的协议婚姻期间,贺桥对待他的方式也是无可挑剔的好。

“好。”

池雪焰又笑:“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个字了?”

“不是。”贺桥认真地回答了他的调侃,转而问道,“你冷吗?”

“不冷。”池雪焰也认真地回答道,“但是我想回家了。”

贺桥没有再说好。

他松开了怀里的人,然后又紧紧地牵住池雪焰被风吹得微凉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