递给我, 道:“我来吧。”

我不忍再看, 扭过头,却瞧见乌木齐眼睛微闭望着我,嘴角又露出那似讥似讽的微笑。

我将手里的短刀倏地挥出,划在他的脸上,他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,反而一只手伸起,将嘴里的布拉了出来,道:“还没有出临桑城呢,将军这么快便想撕票了?”

不错,我是想撕票

出了城,我要杀了他

我现在已不是将军,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,女子不是与小人一般难养吗?今日,我便当一回小人

我收回了刀,笑了笑:“王子真会说笑,这世上哪会人人如你一般,有杀父夺位的心肠?你放心,出了城,到安全地方,我们自然会放了你”

见他左脸上划过的那条伤痕微微流着血,我道:“对不起,王子,一时失手,要不,我给您擦些药?”

他以手指抚过那条血痕,一笑:“不用了,那药我身上可只有一瓶,别浪废在我这小伤上,免得夏候王爷万一……我只是说万一哦……伤重不治,你又把火发在我身上,我这张脸可就毁了。”

既使处于如此困境,他依旧谈笑风生,此人有狼般狠利的心肠,更有狐狸一样的智慧,比那舍铁木不知强了多少倍,他日后,一定会成为草原之王,我一想及此,心里便再一次下了决心,一定要杀了他

“男子脸上有些许伤怕什么,如此,只会更添男儿气概,不是吗?”

我听见小七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为夏候商包裹的声音,却不敢向他望,他的脚底,想必也是如此吧?所以,他行走之时才会这样的缓慢,从依慕达大会几十名顶尖武士之中连场激战而取得胜利,再攀刀山,被乌木齐暗中暗算,那个时候,他或许已经知道,他的计划已经有人知晓了,可他依旧怀着一线希望实行下去,直至胁制铁参,与乌木齐谈判,生死皆系于一线。

可他没有放弃。

说实话,在我看来,他不是一个最聪明的人,排阵布列之术他学起来不够我快,武功招式更不及我花样繁多,但他的韧劲却是无人能及,凭这股韧劲,终才会在西疆获得战神之名,获全军上下拥戴。

我想如果是我自己,知道此计划已被对方知晓,还会不会进行下去?不,决不会。

如此,却会失去这个救人的时机。

乌木齐叹了一声:“其实,你应该谢谢我。”

我一边张耳听着小七为他包裹,随口问道:“谢你什么?”

“谢谢我明知你们夏候王爷是一个纸老虎,一戳就倒了,依旧没嚷出来,让你们走了出来。”

我倏地抬起眼来,手里的短刃暗暗扬起,他如稍有不轨,我便顾不得许多了。

“你瞧瞧,瞧瞧,这就是说实话的人的下场,你放心,我既然说了送你们出去,自然是说得到,做得到。”乌木齐伸出一根手指,在我的短刃上点了点,“这刀子,是从下边广场捡的吧?你那七校尉还真有眼光,一下子就捡到了我三把金铁之精中的一把,别指着我,这刀可利了,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拿着,一挥手,也能将一头肥猪劈成两半。”

对于这样的人,我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,他软硬不惧,险恶不畏,连他自己的性命都全不当一回事

“原来小七捡了把这么快的利刃,那便好了,我正愁着如果王子乱说乱动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,可有好长时间没试过杀猪了。”

他做出一幅极害怕的样子,自己摸了车厢板上的布条缩回嘴里,眨着眼睛望了我,双手合什。

我明知道他在作戏,但为了能尽快出临桑城,我也只能忍了下去。

我这时才醒起,自上车之后,夏候商一直没有说话,终忍不住回头望他,却见他闭目倚在车厢之上,小七告诉我:“他昏了过去了,失血过多。”

他的皮肤染成黝黑之色,原本不应该让人看出面色来的,可既使这样,我却出了他脸色的灰败。

他流了多少血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