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娶不须啼

怀愫

裴观立在议事殿外,夏日天燥,不过立得片刻,等待进殿的群臣便时不时抬起袖子,拭去面上汗滴。

来不及擦拭的,滴到檐下汉白玉阶上,其中一个自嘲一句:“还真是汗湿玉阶了。”

另一个道:“噤声。”

太子正在殿中听训,隔得重重帘幕,陛下说些什么,无人听见,但每回太子出殿,总是满面羞惭。

往常陛下对太子虽也严厉,却不曾似这段日子,隔几天便要揪住太子的错处,将太子叫到勤政殿中敲打一番。

殿外等候的臣子们,见的多了,心中难免不起旁的心思。

陛下是不是有旁的心思?这是想要换掉太子?

正在群臣们互换眼色的时候,有人在官袍袖中比了个二,十日之中,这可已经是第二回了。

议事殿内传出一阵骚动声响,跟着太子狼狈退到殿门外。

他转身就见群臣等在殿外,有人伸头张望,有人低下头来。太子拂袖不悦,大步离开。

伸头那些是瞧热闹的,低头那些是怕惹麻烦的,太子是国之储君,看他的狼狈相瞧热闹,对为官有什么好处?

只有裴观身似冷玉,一直静立不动。

小太监隔得片刻这才来宣臣子们进殿,群臣进到殿内,还能看见景元帝坐在上首,胸膛起伏难定,显是生了好大的气。

裴观直到这时才抬眉,看了眼严墉,又眼观鼻,鼻观心。

景元帝这段日子脾气暴躁,其实是因为身体不适,年轻时打仗的旧疾犯了,坐卧难安。再过些日子,他还会大病一场。

病症来势汹汹,不得已让太子监国。

从勤政殿退出来时,高学士唤住裴观:“裴侍读,下衙之后要不要一处聚一聚?”高学士身边还跟着几位同僚。

裴观目光扫过,心中大概有底了。

京城中人人都知,裴侍读同他妻子吵架,妻子一怒之下回娘家去了。

她这娘家可了不得,方才陛下气成那样,说起各地马政和上报的军马储备时,依旧夸了林大人一句。

夸林大人的时候,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裴侍读。

按说裴家去岁出了那么多事,裴观总该到外头见见同僚朋友,散一散心。可他依旧下衙就回家,连原来在国子监任教时常开的诗会也不再开了。

闭门谢客,过得的好似苦行僧。

往日这些邀约,裴观是不去的,今天他却答应了:“那就叨扰了。”

高学士请宴,裴观只是坐着喝水酒,一直等到宴快散了,人走得差不多。裴观才道:“高大人倒是一直记得那三日之宜。”

高学士微怔,他在崇州潜邸时,曾当过三天太子的老师。

那时太子自然不是太子,甚至都还未请封世子。都要将近三十年前的旧事了,许多人压根都不知这段旧情,裴子慕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?

裴观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