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正是他搜寻隆庆尸体的目的,不料却没有找到。

天书沙字卷,一直在隆庆身边。在宋国都城,他用这卷天书破了四师兄的河山盘,那卷天书还有残余,如今却在何处?

书院现在很重视那七卷天书,准确来说,是道门手里的六卷天书,余帘和君陌在桃山前小镇看屠夫的同时,也在看天书落字卷是否还在中年道人的手中,宁缺也是如此,而现在已经确认天书都不在原先主人的身边,那么必然是在观主手里,观主想用这些天书做什么?不用想也知道那必然极为重要。

宁缺站在原地想了想,待精神恢复了些,拍了拍大黑马的颈。大黑马知道他准备离开,没有等他翻身上马,而是微屈前蹄,向侧方一拱,便把疲惫无力的他拱在了鞍上,然后踢踢嗒嗒踩着松软的河滩离开。

他抱着大黑马的颈,注意到它的前蹄上染着血,想到隆庆的座骑不知所踪,大概明白了些什么,然后便被山崖间再次生出的云雾吸引了注意力。

大黑马奔下山崖,沿着碧蓝腰子海继续北行,在热气蒸腾的温泉处停了一夜,宁缺泡在热水里调息冥想,确保伤患不会恶化,才放下心来。

他靠在池畔,看着池上飘着的热雾,没有去想多年前的那些故事,而是觉得这些雾和山崖里的那些云雾很像,没有任何区别。

这场战斗很血腥惨烈,也有收获,比如他懂了一句话。

山穷水尽处,有白云生。

云深处有没有路,不需要去考虑,有没有柳暗花明,更不需要去想,村落和猎寨都不需要去寻找——他挥出铁弓的那一刻,便是如此想的,也是如此做的。

不是只有更邪恶才能战胜邪恶,不是只有更暴力才能战胜暴力,不是只有饕餮**才能战胜灰眸,随心而行,或者便能见自由。

这或者便是真正的书院不器意,便是夫子让他在柴门后那块石头上看见君子不器四字的真义,那同样也是一种教诲,宁缺明白了。

他很清楚这有多重要。

如果未来的某天,他真要写出那个大字,便必须明白这个道理

这场战斗,同时也给了他某种心理上的暗示,因为太痛太苦太惨,所以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万里奔波求见天颜之前的最后一个关隘。

他取出那块石像,看着的雾里静静侧卧着的桑桑,默然说道。你要等我来。

……

……

离开碧蓝腰子海,宁缺骑着大黑马继续北行,东荒草原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帐篷以及战马的尸体,荒人击溃了左帐王庭最后的骑兵,没有人会来打扰他,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去找那些荒人寻求给养或者线索,显得格外小心。

一路向北,来到贺兰城镇守的那道峡谷处,他才让大黑马停下,远观四野静寂无人。将手指放入唇里。吹出一声极清亮的口哨。

哨声远远传到众山群岭中。

有飞鸟惊起,有走兽低哮,然后有急促的蹄声向远方去。

宁缺在原地等了三天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