嬉皮笑脸的坏笑,心道怎么重赏?把张紫萱许给我,那就差不多。

等在窗外回廊上的张懋修倒是很解气的道:“哼哼,秦某人总算也有被考倒的时候,我只说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,刘伯温再世呢!”

“我倒是觉得秦林不错了,至少咱们就办不到河工和新枪这两条,”张敬修笑了笑,觉得弟弟过于苛刻,六部尚书都没想出好办法,偏就要秦林拿出来?

“喂,小妹你怎么说?”张懋修推了推妹妹的肩膀。

“折俸的事情,中低级京官受损大,勋臣贵戚反弹强……”张紫萱喃喃的念叨着,漂亮整齐的门牙轻轻咬着嘴唇,斜飞入鬓的修眉微微皱起。

张懋修奇道:“你说什么?我们问你怎么看秦林呢……”

“这你还用问吗?”张敬修无可奈何的看看弟弟,又看看妹妹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
张紫萱反应过来,俏脸霎那间变得绯红——原来刚才她正一门心思替秦林琢磨办法呢!

大堂之上,工部尚书李幼滋、侍郎潘季驯,兵部侍郎曾省吾这三位喜笑开怀,他们的难题都有了着落;户部尚书张学颜喜忧参半,喜的是有两件紧迫的国库支出有了解决办法,朝廷开支不再像预料那么紧张了,忧的是折俸还没合适的办法,他这个户部尚书必将成为众矢之的。

唯有吏部尚书王国光、侍郎王篆两位闷闷不乐,他俩一个年近七旬,一个年过花甲,两把白胡子,在那里抱怨:“都讲求吏治,洪武爷定下的俸禄本来就低,还要折俸,这不逼着人去贪污吗?”

“能贪污,能弄点冰敬炭敬还算好的,可那些个穷京官连贪都无处贪,本来俸禄低,正好京师衙门破旧冬季严寒,拿这个做借口,都缩在家里头烤火,衙门里空空如也……”

任何王朝到了中期以后必然制度松弛,就拿朝会来说,成化年间锦衣卫做过统计,有一次应到的两千多名官员竟有一千多名没到,从公侯伯开始直到低品官员都有,以至于到了张居正执政,干脆把每天的早朝改为逢三六九日举行,省得官员们老是想方设法的逃避上朝。

官员们连面见皇帝的早朝都可以肆无忌惮的“逃课”,衙门办公更是随便溜号了,天气好还正常一点儿,入冬以来天气严寒,借着衙门破败四面漏风为由,许多官员干脆公然罢工了,要推行严查吏治的考成法,就遇到了大面积的软性抵抗。

秦林听到这里,忽地心头一动,接口道:“所谓做官不修衙,其实都是面子上显得清廉,各位官员自己家里都是富丽堂皇的,故意把衙门弄得破破烂烂,一来省了银子往自己荷包里揣,二来正好借衙门破旧为由不去值班,躲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行乐。”

张居正闻言果然大为光火。

他用能吏不用清官,像王国光、曾省吾这些官儿,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贪财、好色的毛病,但个顶个的能干,处理政务也极其勤勉。

相反,首辅帝师最恨的就是一是沽名钓誉假清高之辈,二是庸官懒官昏官,秦林说的,正触到他恼火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