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”绝非俞大猷那种炮筒子,本事也还很有几分,现在口头上叫他协掌南镇抚司,底下那些千户、百户、镇抚、知事都还服他,怎么就一辈子升不上去?

那自然是吃了被张居正扳倒的前任首赫高拱的亏。

高阁老一倒台,岂止是树倒猢狲散,像洪扬善这种不掌衙的锦衣卫指榫佥事,最多算猢狲身上的跳蚤说不定高拱连洪某人的名字都记不得,结果他照样跟着倒霉,辗转蹭蹬到如今,以前段时间秦林的观察,连好些掌实权、署实缺的千户百户都瞧他不起呢。

这官场上的事情啊,不仅自己本事要过硬,手腕要狠辣,结交要宽泛,huā钱要大方,靠山要硬扎,缺了一条,这辈子也就只有在杂职闲差上混到老了。

秦林想到这里,顿觉徐老头定的左右逢源、若即若离、固本培元、自成一派十六字方针,实在是妙用无穷。

说话间就到了皇城,武官由西长安门进入,文官走东长安门,秦林和洪扬善就是走的西门。

进去之后是端门和午门之间的〖广〗场,午门里头就是皇帝所居的紫禁城,而这片小〖广〗场两侧则建有官员等待上朝时休息的朝房,其中锦衣卫的朝房就在右阙门南边一点儿,位置还在内阁朝房的上头。

秦林走到锦衣卫朝房,还没进门,就见远处一顶硕大无朋的轿子由三十二人抬着缓缓行来,轿顶有如**。四壁象征四方,格局法天象地,轿前撑开一张御赐曲柄黄伞,轿子两侧没有走廊,珍珠帷幕、绫罗装饰,便如一座移动的宫殿。

首辅帝师张居正到了!

从内阁、六部、五军都督府等等各衙门的朝方里头,立刻奔出许多官员,争先恐后一窝蜂的上前趋奉,就像许多铁砂被磁石吸引,又像颗颗行星绕着太阳运行。

早知道张相爷本事大、脾气大、排场大,秦林见了这一幕也不禁感叹,张居正自称并非丞相,果然没错一明初的丞相,李善长、胡惟庸,哪里有这般风光气派?张居正实乃摄政也!

洪扬善具秦林并不上前,微觉诧异:“秦长官,您?”

秦林笑笑,也不答话,掀开帘子就进了锦衣卫的朝房。

本来里头等着许多堂上官,但这会儿都和刘守有一块儿出去参谒张相爷,只有几个胡子huā白、老得不成样子的还留在里面,互相打趣,说腰身硬了打不来躬,身子弱了吹不得风,只好躲懒罢。

秦林自是付之一笑,他们不是真吹不得风,只是自知这辈子已经快到头了,再奉承张居正也不可能升官,干脆彼此都省点事。

和这几个老朽待着也无聊,秦林干脆就站在门口看风景,瞧着那些官员做出种种媚态趋奉张居正,倒也有趣。

他这番举动叫旁边内阁朝房之中,一位阁臣看在眼里,顿觉有几分诧异,走出来问道:“请教这位将军台甫上下?众皆趋奔帝师张老先生,何以阁下独处?”

此人年约五旬,白脸上稀稀落落的几根胡须,头戴玉佩七粱冠,身穿赤罗衣,腰系玉环绶,这是一品文官的崭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