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
应隐没有察觉到落在自己发顶上的吻,因为那是那么的轻,从落下的情不自禁里,就已经掺杂进了不允许被发现的隐忍觉悟。

商邵攥紧了拎着纸袋的手(纸袋里是康叔新买的不需要削皮的脆甜苹果),另一手在应隐肩上用力揽了一下,继而松开,迫使自己冷静地问:“为什么哭这么厉害?”

应隐的眼泪比起外面的大雨也是不遑多让。这当中有几分演的成份,她自己知道,因为酗酒一事东窗事发,她怕挨商邵的骂,所以先哭为强。至于商邵哪来来骂她凶她的立场,她暂时却没空多想。

怕惊动一条走廊,应隐瘪着嘴,只管流泪和抽噎,拽着商邵的衣襟进屋。

“不能被别人看到……”

她带着哭腔,一副委屈到极点却又不得不懂事的模样,让商邵缴械投降。他缓和了语气,先道歉:“对不起,是不是凶到你了?”

应隐用力点头,一双唇向内抿着,被眼泪洗过的双眼仰望着他。待房门咔哒落锁,她说:“我把你新换的衬衫又弄脏了……”

商邵低头看了眼,原来是衣襟被她的眼泪打湿。

“没关系。”

“你……哪里换的衣服?”她忽然意识到。

“开了间房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应隐话只说一半。

商邵顿了顿:“今晚上不走。”

听到他这么说,应隐怔然,心砰砰跳起来。她不哭了,眼泪挂在腮上,腮却红了,假装无事地坐到沙发上。

商邵将纸袋放到茶几上,从中拿出一个苹果,蹲下身,哄小朋友似的有商有量:“给你洗个苹果,把你喝酒的事从头到尾告诉我?”

应隐点头。如果让她知道这是眼前这男人第一次伺侯别人,譬如午后给她剥的那个橘子,现在给她洗的这个苹果,她大概会说“拜托你也太离谱了吧!”

洗苹果无论如何都是件微末小事,但不得不承认的是,这确实是他生活里诸多不起眼的「第一次」之一。如果一个人拥有了另一人众多不起眼的「第一次」,那她之于他的意义大约是很了不起的。

啃下第一口时,应隐不得不承认,他这个朋友很会买东西,可能伊甸园里的苹果也无非就是这么好吃了。
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?”商邵开始他的审问。

“九月份……九月中。”

“两个月不到的时间,你一个人喝了那么多?”

应隐不敢说话。

“而且百分之六十都是假酒。”

“……!!!”应隐沙沙的咀嚼动作停了下来,瞪大眼睛:“假酒?”

商邵的语气很轻描淡写:“所有进口酒都是假的,包括刚刚拿回来的那两瓶日本威士忌。”

应隐嘴角抽搐起来。

怪不得她这一个月睡不好,情绪焦躁,肠胃脆弱,还心烧得慌。上网寻医,还以为自己得了超了不得的双相躁郁呢!原来是虚惊一场,假酒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