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

第九十二章

沈翠和系统说好时间,一个时辰后,系统当闹铃喊她。

沈翠是真的困,但还是强撑着起了身,起身后她把日常接了。

可能是系统看她真的困倦,所以日常安排得特别简单——【山长和一个学生谈心一刻钟】。

其他人就不用说了,日常在跟前对着的,这个任务一看就知道是为梅若初发布的。

任务时限依旧是1个时辰,沈翠就不急了,先又在炕上躺了会儿,把眩晕感给躺没了才起身洗漱。

她这边刚有动静没多大会儿,周氏就过来轻轻敲门,问她是不是起了?

沈翠一边盘头发一边让她进来。

“早上烙的蛋饼,我给娘留了两张,温在自家灶上的,可能会有点水叽叽的,您先吃着垫垫肚子。”

沈翠早上只想着补觉,到了这会儿肚子确实饿,出去洗漱了一番,回来后她一边吃蛋饼,一边问周氏说:“你怎么没去书院?”

日常周氏都是先飞快的打扫完卫生,然后就留在书院写写画画,做自己的活计。她一贯安静,做针线也不会有动静影响穆二胖他们读书。

“这个……我的针线笸箩有剪子那些东西。”

话说到这里,不用多说,沈翠就懂了。

这不是多了个倒霉到家的梅若初么,虽然昨夜平安度过,但剪子这种危险物品在他周围,总是怪让人担心的。

周氏就很有眼力见儿地挪了个窝。

“也不用太过谨小慎微,不过你有这份顾全旁人的心是好的。”沈翠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你先在家做活,咱们再观察几日。”

说是观察,其实也是沈翠赶工的时间,等她把梅若初的幸运值刷到及格线附近,也就不需要周氏这般了。

和她聊着天,沈翠吃过早饭,就去书院了。

此时书院里,因为前头老山长给了好些其他府县的试题,而明年卫奚和卫恕都要下场,所以最近的讲课内容就还是评讲试卷。

县试还好,其实府试的试卷对现在的五经还未学完的穆二胖来说,是有些艰深的。

要不说前头沈翠都觉得劳不语过于辛苦了呢?

其实光论人数,就算加上梅若初,翠微书院拢共才有四个学生。

时下再小班的精英教育,都远不止这个人数。

但难就难在穆二胖和他们进度不统一,说是四个人,其实是等于劳不语在带两个年级。

这天上午,他先让卫奚和卫恕、梅若初三人做试策论题,然后他在旁边接着给穆二胖讲《礼记》。

因为没再发生桌椅断裂的事故,一个时辰不到,梅若初就率先写完了题。

因为笔墨是外头买的,不是系统产物,不知道为何在卷子上晕染开了,导致梅若初的卷面非常难看,但是甭管如何,他写完了!

劳不语正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,就先把书放下,让他上前交卷。

看完,劳不语愣是没找到可以让他发挥的点——梅若初的卷子抛开卷面不谈,写的太好了,既辞藻清丽,又言之有物,陈意犀利。

别说劳不语来评他的卷了,就算他年轻时的巅峰期,都写不出这么好的东西!

也难怪老山长的信里说,不用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,劳不语来教他,都自己觉得有些不够格!

“答的好啊!”劳不语不吝赞美,“卷子先放我这,等回头阿恕和小奚写完,咱们再一起讲。”

梅若初被夸之后,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。

他往自己的位置上回,路过卫恕的桌子,也不知道为何,脚上绊了一下,撞到了桌角。

梅若初闷哼一声,捂着腰侧稳住身子,顾不上疼,赶紧去瞧卫恕。

那一撞,卫恕的笔在纸上画下一道墨痕。

“对不住对不住,我不是故意的!”他忙不迭道歉。

精心写了许久的题,都快写完了,让人给毁了,搁旁人身上肯定不高兴。

梅若初又无奈又自责。

卫恕赶紧把笔搁了,没顾上他道歉的话,只问他:“撞哪里了?疼不疼?”

“撞得好大一声,想是伤得厉害,我去拿药酒。”卫奚也跟着搁笔起身,“上次山长给我的药酒还像还剩一点。”

“我手劲儿大,我来负责给梅大哥揉药酒。”穆二胖和卫恕一左一右把梅若初搀上,把他往宿舍里带。

进了宿舍后,梅若初把腰带解开,果然方才那一撞十分厉害,他身上也白,腰侧已经红了一大片。

而且如卫恕所言,他身上确实还有不少伤。

卫奚翻出上次剩的一点药酒,显然并不够治他身上那好几处伤痕。

“我不疼,真不疼。我都习惯了。转头青紫个一两日,自己就好了。”

正好这会儿沈翠过来,去了堂屋,看到几个孩子不在,问了劳不语知道是梅若初把自己伤着了,其他人带他进宿舍看伤去了。

沈翠才恍然地想起,她光顾着给他买些实用的东西,杜绝危险的发生,忘了也该买点治伤的特效药给他。

她不方便跟进宿舍,只出去了一趟,在系统里花了20购物点买了两份新药酒,拿过来之后让穆二胖出来取。

揉药酒不需要那么多人手,卫恕和卫奚就先出了来,留穆二胖在里头给他治伤。

梅若初说不疼,其实哪有人浑身青紫还好受的?不过是强忍着罢了。

两份药酒在他身上揉完,梅若初身上的疼痛消散,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,穆二胖出了一头的汗,跑出去洗手了。

梅若初穿戴整齐了,后脚出了来,脸上又起了红晕。当然是因为不好意思了,本来大家读书的读书,写题的写题,有条不紊的,就因为他发生了一点小事故,就弄的大家忙前忙后的。

他回到了堂屋,就看到大家都已经在看他的卷子了。

“梅兄这字怎么能写的这么好呢?”见他出来了,卫奚故作泛酸地道,“卷面都毁成这样了,还掩盖不了这么一笔清丽的字迹。可得好好指点我一番。”

卫恕抢着道:“不成,明年我要院试,指点不得先紧着我?”

卫奚不甘示弱,“那我还要县试府试,若顺利,也要和你一并参加院试,不比你压力小。”

穆二胖刚洗完手回来,听到这话立刻反驳道:“不对啊,我就洗了个手的工夫,怎么你们还抢上了?我进度最慢,要先指点我!”

劳不语委屈嘟囔:“新人胜旧人,来了个学识渊博的新同窗,本先生都不吃香啦!”

沈翠在旁边笑着看他们‘胡闹’,梅若初那一肚子致歉的话也说不出了,化作唇边淡淡的笑意。

“这样。”沈翠拍板道,“我现在指派若初为咱们书院的新助教,分担夫子的压力,夫子教授二胖的时候,若初就负责指点阿恕和小奚。夫子教授阿恕和小奚的时候,他就指点二胖。至于晚上的时间嘛,他还和二胖住,所以那部分时间分给二胖。当然他也不是铁打的,你们也得留给他自己看书和休息的时间,大家有异议吗?”

三个少年本就不是真的在争抢什么,自然没有不同意的。

穆二胖笑得最开怀,“要不说我是娘的亲儿子呢?最占便宜的还属我!哼哼,师弟,回头我学的超过你,可别怪我这当师兄的笑话你。”

卫奚笑得不成,“师兄怎么只和我比?你超过我兄长不成吗?”

穆二胖立刻变了神色,“那当然不成,卫大哥都是童生老爷了,我还是个白身呢,我才不和他比。”

卫恕笑着说去你的童生老爷,“早上一道练箭术输了我,故意说话臊我是吧?”

大伙儿笑笑闹闹的,沈翠就让梅若初喊到一边,完成那个谈心任务。

“你还是不愿意在这儿待吗?”沈翠开门见山问他。

梅若初立刻摇头,“大家都不嫌弃我,待我非常好,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。我只是担心……”

沈翠摆手,指着堂屋门口挂着的竖匾,“这是我们书院的院训,‘从心所欲,不逾矩’。大家都喜欢你,你也愿意留在这儿,便只听从自己的心就好。至于旁的,还未发生的事儿,不用想那么多。”

“从心所欲,不逾矩。”梅若初轻声反复念了几遍,笑着拱手行礼道:“我明白了,谢山长教诲。”

谈话的十分顺利,但谈话时间还不够一刻钟,沈翠就扯了些家常话和他聊。

早年他的伤心事肯定不能提了,沈翠就问他:“我准备修书给老山长回信,你也一并写了回信,我一并让人送去。”

梅若初点头,“出来有些时日了,想来我们山长也大概知道我在路上耽搁了,是该写封信让他知道我一切都好。”

两人随意扯了会儿,沈翠看任务时间到了,就放他回去。

当天他们就写好了两封书信,沈翠让周氏跑了一趟,依旧走的是加急件,让镖局托运。

九月上旬,沈翠收到了老山长的来信。

那信上居然还带着泪痕,老人家知道了他们十分欢迎梅若初的到来,且梅若初也在信上说了这里的人都待他极好,沈翠更是让自己亲儿子和他同住,半点没有嫌弃他。

他觉得道谢之词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,但记下了这份情谊,说有机会再报答。

沈翠是真觉得老山长言重了,抛开他那倒霉蛋体质,梅若初这样优秀的学生给自家当助教,自家才是占便宜的那方!

而给梅若初的那封,沈翠自然不会去看,也自然不知道老山长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教学心得,让他势必要好好当助教——老人家想的深远,他虽不想承认,但不得不说按着梅若初过去的遭遇,科举一路上多半是无望的。难得翠微这边不单收留了他,还愿意让他当助教。教书育人,也是发挥自己真才实学的正经路子。

这样来日翠微的学子出息了,旁人知道梅若初指点过他们。就算梅若初没有功名,再开班教学,也有人会愿意的,不至于他日生活无以为继,真回乡下种田放牛或者在路边摆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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