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兄表妹说了半响,上官俊突然一脸歉然:“表妹这个新巧法子,我心里自然是乐意的,但这东西古往今来世上从来没有过,又牵连甚广,为稳妥起见,还要回去问问老爷的意思,再给表妹回话儿。”

十娘浅浅一笑:“表哥所虑极是,正该如此。”

又说了些太医院的趣事,见天色已晚,六少便起身告辞。十娘送他下了楼,回到内室,芹姑服侍着小姐在熏笼上坐了,面露忧色:“原以为只是小生意,六少能做了主,若能成事,姑娘好歹也多个进益,要比如今坐吃山空强。现在六少这样说……唉,不知是不是推托之词,也不知大老爷会不会同意。”

“托词应当不是,此事虽然小,但若处理不好,的确是牵连甚广,若一个不慎,就要得罪一大批人。”

十娘低着头想了想,忽而抬头一笑:“今日忙了半天,大家都该好好吃顿晚饭才是,芹姑也不必太担心,谋事在人成事在天,该做的都做了,剩下的事情也非我们力所能及,且不要想了,等六表哥的回复吧。”

却说上官俊从忆晚楼出来,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,径自去了陈氏正房,恰逢屋中摆了晚饭,陪着老爷太太用过饭,上官谦知他有事要回,父子二人便去了书房说话。

等他将十娘的构想说完,上官谦放下茶钟,踱步至窗前负手而立,过得片刻方叹道:“这孩子小小年纪,竟有这样的玲珑心肠……也算难为她了。”

上官俊默然不语。

“内城兴隆街街尾有几间铺面,前几日董大恍惚说起租契已到了日头。你明日去看看,择间小的,按你表妹的意思,开起来吧。”

闻言,上官俊悚然一惊,在他看来,萧家表妹的法子确实很新奇,也能赚银子,但且不说不到一钱银子一桩的利润太过微薄,弄得不好还要得罪人,按他的想法,老爷必不会驳了表妹的面子,不过也顶多在外城找间铺面开起来就是,如今竟是在内城兴隆街,虽然只是小小一间铺面,但……

犹疑了一会,开口问道:“如此一来,只怕长安城各个大小府邸中的买办便要得罪了一半,虽说都是奴才,保不准将来咱们家有求于哪家府上,这起人岂不是会在他们主子跟前暗中使绊子?”

“你如今倒是长进了。”上官谦掳着胡子,微笑着看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几眼,“这却不必太担心,见了这桩新鲜事,不出两个月,那些府里岂有不跟风的?即便不为着赚银子,专供自家用也是极便宜。我们家的铺子如今虽开在内城,但铺面小,碍不着他们,各开各的,那些个买办再恨,也禁不住主家愿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