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连双岁,五更分两年。

除夕之夜,辞旧迎新的寓意简单明了,守岁即是为了使晚辈珍惜时光,也有长辈对于逝去的岁月留恋之意。

这一夜的规矩最多,一入夜,门窗皆用红绸遮挡,小厮们在外面鸣放炮仗,驱赶那传说中的年兽。

过本命年的女孩都躲在最里间,笑语妍妍的小声交谈,腰间系着大红绸缎,喜庆非常。

不时有老辈过来问安,各房体面妇人带着下人进来磕头,汪氏今夜格外高兴,簇新的铜钱一串串的赏下。

香气四溢的团圆宴早已摆好,女婿王宪无父无母又滞留京城,王族自然不在乎什么女儿初二前不得回门的习俗。

即使如此,王宪还是躲在厢房里不过来,闹得老四朱祐樟无法,只得苦着脸作陪。

王宪看似激赏于朱祐桓的举动,但其实并不如何待见他,毕竟朱祐桓行事太过天马行空,惊世骇俗,性格和传统文人免不了有些格格不入。

朱含香姐妹和李氏编织完压岁钱,亲自拴在了老太太的床下,有给老人家添寿的吉祥意思。那几十条璎珞流苏摇摇晃晃的垂下,闪闪发光的银元宝,蔚为壮观。

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,朱含香笑道:“忙了半天,这肚子也饿了,咱们请母亲入座,开席吧!”

李氏左右看看,奇怪的问道:“桓儿去哪了?”

屋里热闹无比,有家人的下人大多离去,亲近丫鬟却无人告假,一大群女孩或站或坐,叽叽喳喳的说笑玩闹。

就连清静惯了的汪氏,此时此刻全不在意,慈祥的听着诗姗芷珊姐妹说话,时不时的扭头朝尽头处的卧房看去,小床上的婴儿早已睡去。

司棋笑着款款走来,施礼说道:“回奶奶,六爷去祖屋了。”

一听这话,李氏含笑点头,清楚祖屋即是景泰皇帝住过的银安殿,里面供奉着牌位,等闲是不许妇孺踏足半步的。

朱含烟趁机说道:“那就再等等,我过西厢房坐一会儿。”

“嗯!”朱含香点点头,神色复杂的看着姐姐离去,感叹于昔日的长公主,竟会嫁人后彻底收敛王女的尊贵身份,整日里忙着相夫教子,和寻常妇人一般无二。

李氏则很是敬佩大姑奶奶,为人随和亲切,毫无郡主的架子,笑道:“姑奶奶和姑老爷感情深厚,真是羡煞了人。”

谁知朱含香摇头叹道:“有何可羡慕的?前年有言官检举姐夫家有悍妻,连生二女而不许丈夫纳妾,说什么此等不孝之人不可升迁,吓得姐姐连夜就给姐夫张罗了两房小妾,加上被收用过的丫头。一巴掌都不够数的。唉!堂堂郡主被小人诽谤,也就是在咱家不敢计较,这心里苦不苦,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。”

李氏有些惊讶,倒不是惊讶于姑老爷妻妾众多,时下谁家不如此?反而想要一夫一妻相濡以沫的,保准会被流言蜚语骂的抬不起头来。

什么妒妻霸道,什么那档子事上无能,对于古人来说,爱情虽然值得歌颂,但三从四德更得严格遵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