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进来,几位公公殷勤的打着油纸伞,朱祐桓吩咐小厮上前伺候,献上姜汤驱寒。

互相见过礼,王恕心情好,他一举逼迫各地藩王府返还侵占民田,从此限制宗室子坐享民脂民膏,多年愿望一朝成真,哪怕今日死了,也足以青史留名。

不过老人家做人一码归一码,打心里感激深明大义的朱祐桓,却并不耽误指责对方做了错事。

王恕谁遇上了都头疼,朱祐樘微笑着吃茶不说话,生怕因祸上身,他实在是怕了这位什么都管的老头。

王恕老而弥坚,一口饮尽姜汤,瞪了一眼多年好友马文升,抢先开口道:“黄河决口,整个河北,半个山东都成了一片汪洋,数百万人无家可归,妥善安置百姓,臣同意。但为何放着南方不去,偏偏要北上辽东?苦寒之地度日艰难,老臣见不得百姓受苦,不同意此事。还有兵部调动兵马入辽东,明着暗着都指向素来归顺的满州女真,难道陛下打算背信弃义?”

老大人的话,无疑代表绝大多数文官的意见,朱祐桓最厌恶文人的,就是此种自以为是的仁义道德,你体恤自家百姓是好事,但把好心延伸至异族身上,就属于大不该了。

马文升辩解的多了,清楚如何解释都无用,那老头太倔,弘治皇帝巴不得躲远些,更是不肯张口。

朱祐桓啪的一声放下茶盏,问道:“敢问王大人,女真祖上出自哪族?”

王恕不假思索的道:“昔日金人,此一时彼一时,自我朝立国之初,女真人即忠心归顺,并立下汗马功劳。现今我朝死敌乃是草原蒙古,正所谓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,万一逼的女真造反,则京师腹背受敌。”

朱祐桓点点头,说道:“问题是放纵女真人休养生息,哪怕是朝廷再施以恩惠,你觉得会领情吗?人家祖上占据过中原,俘虏过宋朝二帝,享受过年年岁币,奴役过万千汉人,身为后代岂能无动于衷?

你不用讲什么儒家道理,别说蛮夷当仁义道德是狗屁,就说近十几年来,朝廷实际控制的范围,渐渐退缩到山海关一带,您知不知道,女真人已经同化了辽东各族,人口激增至三五十万,现在是不足虑,可你看看天下各地灾情此起彼伏,哪一年消停过?长此以往,万一后人不作为怎么办?万一天下民不聊生怎么办?再出现一个王振怎么办?女真人精于骑射,打仗悍不畏死,连蒙古人都惧怕三分,面对中原万里江山,当我大明虚弱的时候。换做你王大人是女真贵族,你会甘心嘛?”

王恕不为所动,嗤笑道:“王爷都是假设,被你这么一胡闹,本来女真人没有反意,也不得不官逼民反了。”

“没错,我就是要逼迫他们造反。”

朱祐桓神色幽幽,冷冷的道:“我要做的事,无需和任何人解释,此事势在必行,必须要提前为子孙后代铲除祸患。我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,若今日不动手,少则三十年,多则五十年,满清女真必定会反抗朝廷,百年以后,入主中原。”

此言一出,自是满室皆惊,王恕不可置信的盯着神色决绝的燕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