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三

2017年,4月

“妈妈,等我长大以后,上北大上清华,挣好多好多钱,给你买大楼房,买好多好多好吃的,你就不用干这么多活儿了。”

这句稚嫩言语被幼年老刘挂在嘴边,每每能令母亲喜笑颜开,摸着他的头:“我就等着享儿子的福了。”

片刻之后,缝纫机声音就继续回响在逼仄矮小的平房里。

老刘五岁那年父亲去外省出差,临行时摸着他的小脑瓜答应带酒心巧克力回来,第二天就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了。

母亲哭得伤心欲绝,他却只知道等不到好吃的了。

单位发了一笔抚恤金就再也没了后续,大伯叔叔恃强凌弱闹着分家,爷爷奶奶也觉得八字不合,于是母亲和老刘被赶到一间小平房里头。

姥姥姥爷那边却被舅舅舅妈把持着,顶多偷偷帮衬点钱——总体来说,老刘的童年并不算幸福。

老刘七岁那年国企改革,只给母亲买断工龄的三万块钱,于是母子俩彻底没了经济来源。

居委会后厨、超市促销员、远亲家的保姆……老刘记不清母亲做过多少工作,只知道家里手套袜子和围巾多得永远穿不完——母亲心灵手巧,花样图案都是最新式的,一大团毛线两天就变成结实鲜艳的手工活儿,再用针线收口,摆在地摊很能吸引路人目光。

老刘九岁那年远房亲戚给母亲介绍对象:“你也不能孤单一辈子,总得有个伴儿”第一个对象带着两个孩子,一个三岁一个五岁,母亲便不乐意见了:“两人挣钱五张嘴吃饭,怎么养得活?”

第二个对象文绉绉的是个老师,话里话外想再生个孩子,母亲便含糊了:“怎么也得儿子再大点。”

第三个对象是带着儿子的鳏夫,要把老刘扔给姥姥姥爷看,母亲自然不答应。

后来便没人再给母亲介绍对象了,老刘打心底高兴。

老刘十二岁那年跟着沉默寡言的邻居学武艺,后者据说专门拜师练过,平时打几个流氓小偷易如反掌。

母亲开始担心,后来也想开了:“男孩子技多不压身,学点傍身也是好的。”

于是老刘劈砖头压腿扎马步练得不亦乐乎。

老刘十八岁那年没能考上北大清华,只上了个二本,没读过什么书的母亲喜得合不拢嘴,忙忙叨叨做了两身衣裳、一件毛衣给他收在行李里头。

到了宿舍第一天,老刘嫌衣裳太土气塞在床底下,饿了俩月攒钱买了件新衣裳,走在校园里舒坦多了。

老刘二十二岁那年求职面试时候走了狗屎运,居然被家大公司看上了,给他个去省城培训两年的机会,回来前途大好。

他想想母亲一人在家不放心便推掉了,回到家里吃着几十年如一日的饭菜其实有点后悔。

老刘二十七岁那年迟迟找不到对象,只好开始相亲。

长得一般,总没个笑模样,加上挣得又少,没车没房没存款还得照顾老娘,身手过得去也不值钱,没有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