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春亭今天顺道看望一趟楚楚,之后还约了卫生厅的许厅长要见面。

而之所以他要约许厅长,当然还是因为林白青。

她要给一个西方患者治疗乳腺癌,且不说能不能治得好,但是,传统中医要为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治病,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,值得着重宣扬的事。

楚春亭想约许厅长好好谈一谈,让他站在政府层面,为林白青好好宣传一下。

同时,关于让西方人投资中医事业,他总归觉得不妥当。

他还怕那个叫Louis的老资本家跟桥本十一一样,心术不正,要害他孙女。

而要是那样,他就得有所防备,当然也就要跟卫生厅搞好关系,让卫生厅来做他的后备力量。

刚才听到儿子在跟孙女讨论医疗专业的知识,他这时便隐隐有些猜测,当初桥本十一不择手段要抢走的帕金森疗法,怕就是儿L子钻研出来的。

那也就意味着,儿L子在离开他,上边疆后,从零学起,最终成了一名名医。

……

老爷子一路慢慢腾腾走到顾家老宅,抬眼一看堂屋,蓦然惊醒过来,顿时打了个寒颤,因为他发现,在跟顾明一生的较量中,虽然顾明活着的时候只有低头,任他欺凌的份儿L,但在死后,顾明却赢了个彻彻底底。

而精明如他,即使心机满腹,但似乎已经找不到翻身的可能了。

柳连枝此时正在看着保姆给楚楚穿衣裳,穿鞋子。

这小家伙学说话特别快,自从学会叫爸爸妈妈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
还没有学会叫奶奶,但是已经学会喊爷爷了。

看到楚春亭进来,小手儿L挥舞着,嘴里咦咦耶耶的叫着。

如果娃是楚春亭一手带的,她却先学会喊奶奶,老爷子肯定不高兴,要做妖。

但柳连枝一手带大了楚楚,她先学会喊爷爷,她似乎并不生气。

看到老爷子进来,她笑问:“楚老您怎么来了,我们正准备出去呢。”

楚春亭问:“去灵丹堂?”

柳连枝笑着说:“听说今天要来灵丹堂的团队医疗水平很高,白青又准备讲点新知识,我也打算去旁听一下。”

楚春亭是个搞古玩的,当然不懂医疗,拿Louis一行人,也是当成桥本十一来看待的,此时冷冷一声哼,问:“就他们,西方人,不会只会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,人要病了,他们也只会拿刀一切,能有什么医疗水平?”

柳连枝是天生的强者,她从不贬低对手,也不妄自菲薄自己。

她笑着说:“隔行如隔山,您不懂也正常。他们是一个来自瑞士的,专业的肿瘤治疗团队,在治疗各种恶性乳腺癌方面是走在国际医疗最前沿的。”

保姆抱着楚楚,已经要出门了。

孩子嘛,没有一个不乐意出门的,而且她已经懂事了,也知道是去看妈妈,见太外公和太外婆就走在自己身后,乐的手舞足蹈,嘴里呜呜呀呀,一会儿L看看前面,一会儿L又看看后面,小脑袋摇的跟拔郎鼓似的。

望着楚楚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儿,老爷子心里总算舒服了点,而他总还是不相信,儿L子在成年之后,没有经历过系统的教育,自学成材,能在医疗行业达到很高的位置,估计他也就是基于自己的天赋,懂那么一点点。

此时的灵丹堂,街坊邻居们全来凑热闹了。

因为一辆军用大巴拉来了一车人,有一帮军人,还有一帮金发碧眼,人高马大的外国人,一看样子就不是普通人,全进灵丹堂去了。

一个不需要挂号费,看个病顶多花两三块,有时候五毛钱的药就能吃好人的小诊所,外国人来干嘛的?

街坊邻居们好奇嘛,伸长了脖子,全围在外面。

柳连枝和楚春亭从前门挤不进去,转到后门上,见大门锁着,喊了实习医生开门,才挤了进去。

这时来自瑞士的医疗团队加军医院的领导们,十几号人已经在穆成扬的带领下楼上楼下参观完了,诊所小,没有能一下子坐十几号人的房间,所有人索性坐在楼梯上,黑板就挂在诊堂的门上,在等林白青来做报告。

柳连枝抱着楚楚,就站在后门上。

楚春亭更关注儿L子嘛,看他跟孙女俩还在药堂门口小声聊着什么,遂走了过去,就见儿L子拿着一支笔,在孙女的笔记本上划着一个单词,说:“国内的中医们把经络翻译为Channel,管道,通道是不对的,因为经络不仅仅是管道,而是承载气血巡行的经纬线,目前这种翻译法,西方人是听不懂的,你把它改成meridian,我认为他们会更加能听得懂。”

林白青显然没有爸爸更懂,说:“meridian是地球的经纬线的意思,用在中医上,您确定更合适?”

楚青图说:“就像血管和神经,经络是一张网,但它跟血管和神经不一样的是,它是用肉眼无法看到的,你以管道来比喻,现代医学派无法联想,就无法信服,但经纬线就不一样了,它并不存在,可是整个地球从热带到亚热带再到温带,纬度是以温度和植被的不同来区分的,而以meridian让比喻,则现代医学派能准确的联想,并认可它。”

当爸爸还是刊登文献不署名的神秘人时,林白青就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
而当她真正找到他,就好似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

中医的经络,一种现代医学派坚持否定存在的东西,当由楚青图这个能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来阐述中医的人来讲解,它就被具象化,能被西方人所理解了。

林白青正准备要走,楚青图又说:“对了,你在讲电疗针灸时,要先从各个穴位的structure(结构)的角度来讲,之后再讲function(功能),因为我们东方人,中医总是在强调功能性,但西方人,却喜欢研究透了结构,再来推导其功能,这只是一种理念差异,只要稍微调整一下,就可以让他们信服了。”

“好呐,爸,那我先进去了。”林白青说。

楚青图已经看到老爹了,而这老爷子,其实跟二十年前来讲,并没有变过。

曾经的他总是在盯着楚青集是满目笑意,但只要看到他,就会一脸威严。

现在,他在望着楚青图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时,目光中依然是满满的怀疑,挑剔和不屑,就仿佛只要自己冷眼看着,不成器的大儿子就永远没出息。

可他骄傲,欣赏的那个人,从楚青集变成了他的孙女,林白青。

林白青一转身,看到楚春亭,喊了句:“楚老?”

老爷子声音如蜜糖:“快去忙吧,不用操心我。”

但等孙女走了,再看大儿L子,他依然是那副冷漠,怀疑的目光。

楚青图不明白那是为什么。

当然,如今的他不会在乎那些,因为早在二十年前假死时,他就推翻父权了。

且不说楚春亭听到儿子竟然能站在西医的角度讲中医有多震撼。

他是一生的偏心眼,此时也站在窗外,看孙女在黑板上画出人体,标出各个穴位,标注其功能,又用流利的英语向一帮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讲着meridian(经纬线),structure(结构),心中洋溢着莫名的骄傲。

但回头再看骗了自己二十年,还悄悄于医学领域钻研到专家级别的儿L子,他的心头就会有按捺不住的厌憎,也无法强迫自己喜欢他。

而且当看到孙女那么崇拜爸爸时,老爷子心里还会有抑制不住的嫉妒。

西方人是什么,在老爷子心目中就是列强。

与他们展开合作,那叫与虎谋皮,也罢,老爷子还是先去卫生厅吧,他有预感,总有一天,他天性善良的大儿L子,和他只懂医术的孙女,就好比桥本十一来时一样,总会需要他的。

到时候再说吧。

他们早晚会知道,承了顾明衣钵的他们,在关键时刻,他们需要的还是他这只老狐狸。

老爷子怀着这样的愤恨,打着他的小算盘,气悻悻出门,喊上司机,送他去卫生厅了。

……

林白青当然不知道老爷子心里那些小九九。

而通过楚青图的指点,这次跟医疗团队的交流特别顺畅。

就Saruman和Louis,也在这趟听林白青讲完后,终于理解了中医的意义。

无疑,治疗各类罕见的恶性癌症,延长患者寿命,必须借助现代科学,但是放化疗对于人体正常细胞的损伤,以及药物副作用对于人体器官的损伤,是现代医学面临的两大难题,林白青没有刻意去讲中草药抗癌的奇效,而是从增强体质,增强免疫力,以及最大限度保护人体器官的程度,讲了中医在抗癌方面的作用,讲的简单明了,通俗易懂。

所以医疗团队在听完后她的讲述后,超过八成的人表达了同意的观点。

放疗后的恶性乳腺癌患者,其病情一天一个样,耽搁不得。

所以就从今天晚上开始,林白青就开启了Mila女士下一个阶段的疗程。

而楚青图,因为基地那边的手续,以及安置工作还没有办完,上边疆了。

沈庆仪本来应该跟Saruman一道回去的,但她请了个长假,也跟着楚青图一起去了边疆,林白青估计妈妈还会带着爸爸去看看自己申请的墓地,爸爸应该也会带着妈妈去他们曾经奋斗过的农场,铜厂走一走,还会去他们为了偷渡而每天练游泳的水库走一走。

林白青上辈子为了采药,治病,也曾去过边疆,看过边疆的大好风光。

也很想去走一走。

但身而为医,病人才是最主要的,每天开门就是排成长队的病人,她也就把旅行的心思放下,专心治病救人了。

中医治病,向来是治五休二,七天一个小周期,半个月一个大周期。

而在治疗了半个月后,Mila再检查时,效果不说立竿见影,但也很叫人欣喜,因为在服用中成药,针灸理疗的这半个月里,她的各项数据都显示,癌症没有进一步恶化。

而于一个连放疗都救不了的患者,不恶化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。

介绍人Saruman已经提前一步回国了,Louis先生回去过一趟,但又重新返回,而且一改初来时的轻慢,带了一个专业的投资评估团队,准备公正而又开观的,展开投资事谊。

也是在这个阶段,柳连枝的大楼终于通了水电,要正式竣工了。

而私立医院的批文也终于下来了。

虽然Louis先生对灵丹堂,对整个中医行业都有着极大的兴趣。

但林白青并不想要他的投资。

而想把私立医院建起来又需要一大笔钱,她每天看着墙角塌陷的地窖,就在想,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把它变换成一笔干干净净,能用到灵丹堂的钱。

这个想法目前只有林白青自己知道,于顾培也只草草讲过,没有细说。

因为金表是贵重物品,即使张子强没了,她不上交还变现成钱就是违法。

大楼要装修,实验室要建设,而曾经顾明一个人,一边拉扯弟弟,一边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灵丹堂,顾家占20%,林白青占80%,目前给予大家的股份,是从她的净利润里分的,倒不涉及股权,可一旦要接纳投资,就必须稀释股权出去,国人倒也罢了,要是外国人,顾明肯定不愿意。

他跟楚春亭一样,是把民族气节看得非常重的人。

想来想去,在确定那个人死了之后,林白青还是准备卖表,并把股权掌握在自己手中,而现在她要考虑的,就是怎么卖表,并把钱转换成正当收入了。

此刻,林白青难得闲暇,正肘着女儿L,正在院子里肘着女儿学走路。

婴儿一般都是从十个月开始学走路。

而这个阶段是最累人的。

因为楚楚已经不愿意局限于爸爸给她用羊绒地毯铺就的那个小窝了。

她也不愿意再四肢并用,扭来扭去的四处乱跑,她要像大人一样学走路。

养崽,这个阶段也是最累人的,孩子在一岁前,大概要两个月的功夫才能学会走路,这个阶段大人得要弯着腰,肘着孩子一步步的练。

柳连枝和保姆年龄大了,弯不了腰,而小青是热情,最愿意教楚楚的一个,但她陪了几天,今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。

顾培因为周末还要加班,也不在,陪孩子练走路的重任就落到了林白青身上。

她正陪孩子走着,只听头顶响起一声咳,抬头一看,竟然是顾卫国。

他头跟个鸡窝似的,双眼猩红,嗫嚅着说:“婶子,去看看我妈吧,大概是被气着了,喊半天了,说胸闷,难受,又不肯去医院。”

林白青还是头一回见顾卫国落魄成这个样子,听说他因为炒股欠了不少的钱,抱起女儿L来,边走就问:“听说你最近生意不好,欠债是不是很大?”

说起债务来,顾卫国倒是比较轻松:“乖乖,前段时间港股跌的厉害,但前两天爆出新闻来,据说那谁失踪在海上了,股市正在慢慢回温呢,我索性也不割肉了,等它涨回来。”

林白青指了指他的眼睛:“那你咋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,因为你妈病了?”

已经到顾卫国家院门口了,他让林白青先进,一摆手说:“算了,不提它。”

但他不想提,可林白青偏偏就问到痛处了,她见院里空空的,遂问顾卫国:“乔引娣呢,这趟没跟着你一起回来?”

说起乔引娣,顾卫国突然面色狰狞,咬牙切齿。

而屋子里,传出乔麦穗的声音来:“卫国,找着引娣和那个野男人没?”

顾卫国撩帘子进门,说:“那男的说是被炸没了,乔引娣,我早晚找到她!”

乔麦穗喘气时,林白青已经听到不妙了,而楚楚则在不停的嗅着,嗅了许久,指自己的喉咙:“aoao……kaka……ka……”

其实都不用捉脉,林白青光凭乔麦穗的呼吸散发的在屋子里的气味都已经闻出来了,她这是肺癌。而她上辈子要到两三年后才会有肺部结节,在林白青的调理下,活了很多年的,可现在她已经肺癌了,身上的气味都变了。

而随着她进门,这边林白青在捉脉,那边乔麦穗示意顾卫国,让给自己点烟。

“您都这样儿L了,烟不别抽了吧?”林白青说。

乔麦穗下意识说:“没事,这是引娣买的女士烟,没害,还能养身体的。”

林白青看了一下烟盒的包装,她不太认识,细支,香精味特别重。

这几年国内市场规范不严格,有些黑心烟厂给烟草里添点化学品,再包装一下,称其为女士香烟,卷成细支,再香香的,广告也是打的好,叫抽烟养身体。

而化学香精配上尼古丁,那简直就是黑白无常的勾魂索。

这不,乔麦穗竟然提前好几年,肺癌了。

劝人不听,林白青也就不劝了,自己起身打开了窗户,楚楚也在妈妈打开窗户后终于猛吸了一口气,小家伙一本正经,大喘气儿。

而她这一喘,乔麦穗注意到孩子了,倒说了句中肯话:“跟顾培可真像。”

但再看顾卫国,她又说:“你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吗,你就不会早点去医院验个血,她说是啥就是啥,一流氓混混的种,我洗了一年的尿布……咳……咳!”

楚楚也在眼巴巴的听着。

就听乔麦穗又说:“瞧瞧人家白青,虽说生了个闺女,可那确实是顾家的种,你说说你,一年多养了个小杂种,你……你……我早说让你离引娣远一点。”

她这话说的很难听,但林白青倒也没生气,毕竟乔麦穗就那么个泼妇。

但她也不想沾染,招惹,所以松了手,她说:“卫国,你妈这病挺麻烦,带到医院看看去吧。”

“我能有啥病,我好着呢。”抽了支烟,缓过来了一点,乔麦穗坐了起来,再点上一支烟,对顾卫国说:“可不能就这么算了,那男的死了就死了,但他有父母吧,有兄弟吧,你得找到他的父母,好好宣扬宣扬他和乔引娣干的好事,再去趟引娣的原单位,海事局,把那个贱.货,骚X干的事也好好宣扬一下,让她的老领导,老同事们都知道一下,我看她还有脸活在世上。”

相比于乔麦穗的激愤,顾卫国毕竟当过兵,胸怀要宽敞一点。

他说:“妈,她也带个孩子呢,不容易,算了吧。”

结果乔麦穗一下就激动的不行了,差点跳起来:“那就是个贱.货,骚.X,让你养帮个在港城混道的瘸子养杂种,你帮她养了不说,你还向着她说话,我……我……”

林白青愣了一下,插了一句:“那个人是不是叫老樊?”

顾卫国和乔麦穗同时回头:“这事儿你都知道啦?”

东海不小,港城更大,但是,熟悉的人们似乎总会环绕成一个圈子。

林白青从重生以来就有个疑惑,乔引娣怎么会知道在某个地方有金表,内幕消息是谁透给她的。

而后来,那个叫老樊的一来灵丹堂就拿功夫试她,当时林白青也很纳闷。

因为知道她会功夫的人没几个,老樊,又是谁透露给他的?

而要说乔引娣跟老樊有一腿,就好解释了。

当时,抢完金表后,那个团伙所有的人都进去了,唯独老樊在外面,而只有他知道表在垃圾场,是从他,乔引娣知道的这个信息,于是才会诱着顾卫国去找表的。

上辈子顾卫国最终没有找到表,在跟她结婚后就走正道了,表,应该是被老樊拿走了。

而乔引娣呢,跟个老混混露水情缘一下倒没咐,但姐儿L爱俏,她喜欢的始终是年轻,帅气的顾卫国,所以她多少年死缠烂打,又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,也要拴住顾卫国。

而这一切,说白了,就是一帮没有社会道德和底线的人渣相互之间的你坑我,我坑你。

顾卫国好好一个退伍兵,如果能守住裤.裆,洁身自好,脚踏实地,两辈子他都会不一样的。

可他偏不,他管不住自己,他就活该两辈子都被人欺骗。

林白青懒得管顾卫国这些烂事,所以只淡淡说:“风闻过一点,我也就随口一问。”

又起身说:“三嫂这病我治不了,药也开不了,你们上医院吧。”

“嘿,人人不是都说你是神医嘛,我可是顾家人,灵丹堂可是我们顾家的,林白青,你就帮我开点药又能咋地?”乔麦穗声音立时变的尖锐。

林白青与一个将死之人没啥好斗的,但如果她态度好点,林白青也会温情一点,可乔麦穗这个态度,她也就直说了:“拍片子去吧,要我猜得没错,肺癌。”

乔麦穗立刻声粗:“不可能!”又说:“我抽烟抽的都是保养烟,咋可能得肺癌。”

但旋即,她整个人僵住了。

因为她发现烟一直是乔引娣在买,而乔引娣生的孩子,前段时间回家时,因为林白青说生的不像顾卫国,顾卫国留了个心眼,上医院查了一下,就发现血型不对。

被顾卫国抽了一顿,乔引娣才说实话,说孩子是一个道上混的人的。

而就在顾卫国想找那人讨个理时,那人的团伙被炸在海上了。

所以,他们母子觉得乔引娣一寡妇,三十好几了,胖,还丑,好拿捏。

结果她不闷不哼的,干的全是害人的事?

枉了乔麦穗年轻时代曾经提着鞭子抽过市长,抽过教授,还曾抽过如今能盖高楼的柳连枝,她一生泼辣,竟被自己又胖又丑,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外甥女给坑了?

乔麦穗气的两眼突突,总觉得喉咙堵的慌,积蓄了全身的力量死命一咳,顿时满口腔的热涌,她挣扎着一口吐在地上,只见鲜艳夺目,竟是满地的鲜血。

女人出轨,让他养了小杂种,顾卫国当然以受害者自居。

也是跟林白青打小儿关系好,想不通嘛,就得跟她唠一句:“你认识那男的不,五十多岁,油腻还头秃,乔引娣竟然也不嫌脏,我真是,啊呸……”

滋了半天的气,他又说:“以后我可不能再找乔引娣那样的女人了,要结婚,我得找个像白青你这样,老老实实,干干净净……”

林白青气的差点一脚没踢出去,但像顾卫国这种人,跟他没有生气的必要,而结合上辈子的情况,她说:“去医院查一下前列腺,再做个精子检测化验吧,我认为很可能是你自己有问题,所以不论你找个再干净的女性,可能都生不出孩子。”

顾卫国基于自己曾经做过的梦,立刻说:“不可能,我能生四五个呢。”

但他也愣了一下。

因为他想起来了,在他梦里,乔引娣生的第二个,跟第一个特别像,一看就是兄弟俩,要说一个不是他生的,那另一个,岂不也不是他的?

这时顾卫国已经竭力的不去想那个梦了,但它偏偏涌入他的脑海中。

而他跟绝大多数的男性一样自信,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不孕不育,说:“查就查,改天我就上医院查,我就不信了,我怎么可能有问题?”

他要走,又感慨一声:“他妈的,天下那么多男人,就混道的,也有讲义气不讲义气的,有些道上的大哥确实是人物,连我都佩服,但她乔引娣得多贱啊,找个最脏最烂的人渣。”

林白青那天跟乔引娣吵架时,也没想过会翻出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来。

见他要走,基于上辈子自己走过的弯路,突然想起件事来:“去抽个血,查个精子凝集素。”

“啥玩艺儿L,啥凝啥素的?”顾卫国听都没听懂。

林白青懒得再科普了,只说:“精子凝集素,查完你就知道原因了。”

“精子凝集素?好吧,但是林白青,我不可能有问题的,绝对不可能。”顾卫国坚持说。

林白青再没理他,转身走了。

在上辈子,她帮自己做过检查,其实也化验过顾卫国的精子,都没有问题。

上辈子生在乡下,又一生埋头诊所,专注于医术的林白青的心思简单,在得知顾卫国在外面有四个孩子后,就一门心思认定,他用心险恶,是故意不想跟她生孩子的。

但那时的她在现代医学方面的知识面并不广,思考事情也不够全面。

也许顾卫国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深的城府,还没有其心险恶到,非不跟她生孩子的田地。

关于生育,他还有一种可能,就是精子凝集素。

在将来也被称之为是抗精子抗体。

它很难被查出,但是一种潜在的,男性不孕不育的,非常大的可能。

而要真是那样的话,林白青突然很希望顾卫国是重生的。

因为那将意味着一旦查实,他就会发现,他养的四个儿L子,没有一个是他自己的。

精子凝集素?

它会是个啥东西,顾卫国懂都不懂,念念叨叨的,也走了。

而回到家的林白青,想着被炸在海上的那个团伙,以及顾卫国刚才说的话,弯腰肘着女儿慢慢走着路,忽而眼前一亮,她终于想到一个,可以绝妙的,处理那些表的好办法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