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夫并不应声,那拉车的瘦马马蹄翻飞,跑的飞快。蝶澈吃东西一向生冷不忌,面饼虽然粗劣,却也吃的津津有味,吃了大半块,心里的念头徘徊不去,自言自语般的问道:“大叔,咱们镇上的平安堂,医术很高明吧?”

车帘薄透,那车夫似是回了一下头,却仍是不答,蝶澈其实也没有多大胆子追问结果,细细的把饼吃光,回过手臂,仍是把那沉重的包袱抱在怀里,只想着要带足金银财宝,却居然忘记要带些干粮,实在失策,吃完了一块,看那车夫始终没有回头,贼性儿做怪,又顺手拿了一块,悄悄揣进怀里,把那包袱掩好,推了出去,一边笑道:“大叔,我吃饱了。”

做了坏事,有点心虚,探出手臂的同时,瞥了那车夫一眼,忽然微微一惊。

前面的背影,穿着一身质料华贵的白衫,衣衫上,却染着些污渍,还分布着一些可疑的长圆形痕迹,怎么看怎么像脚印。他肩宽腰窄,脊背极是挺直,握鞭的手润白如玉。居然,有点像……那个人……之前雇车时,那车夫明明是穿了一身粗麻布的衣服的,这一转身的工夫,不可能跑去换工作服吧……蝶澈险些惊喘出声,努力的再看几眼,虽然感觉有些匪夷所思,可是,仍是缓缓,缓缓的缩回了帘中,不可能啊,他纵然要来,也没这么快啊!

忍不住又掀帘子看了一眼,静悄悄的缩了回去,想了一想,大大方方的一把推开了车厢门,大声道:“还有多久才到啊!好闷啊!”嚷完了,竖起耳朵听听,车前似乎没有什么异动。蝶澈放下心来,歪着身子向车后倾斜,车身每一摇晃,都自动向后厢门滑落几分,不一会儿,已经移到门口。一个人,加一大包宝贝,如果往下这么一跳,指定立刻就被发现,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下车跑路?

蝶澈锁了眉冥思苦想,前面马蹄声急骤有序,心里顿时一动,怎么没想到?抢马啊!只要能骗得他走开,抢了马就跑,他一个人两条腿,还能追上马儿四条腿不成?

他走的不是官道,车后的路面细小崎岖,尘土飞扬,蝶澈咳了几声,一边注目窗外,看马车掠过一小片树林,又驰了一会儿,这才大声道:“停车!停车!”

帘外一声呼哨,他勒住了缰绳,蝶澈颇似不好意思的笑道:“我要去方便一下哦!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。”

他不答,蝶澈便从厢门跳下,返身跑回那小树林。本来料想景昭然既然着意在她,察觉不对,必定会来寻找,颇可以玩个声东击西啥的,谁知在小树林中辛苦的等了很久,马车始终静静的等在原地,而景昭然也始终静静的坐在马车上。

本来他既然不在意,趁机逃走那是再好不过,可是为了怕他怀疑,那包宝贝却没随身携带,要舍宝逃命,那简直跟割肉自尽没什么分别啊!耐着性子等了又等,他始终不动,似乎是吃定了宝在蝶不逃,蝶澈偏还得如他所愿,悻悻的走了回来,刚爬上车子,他便轻叱一声,马儿重新举步,连一分也没耽搁。

怎么办?怎么办?时间越久,离自己的地盘就越远,人生地不熟,加倍的不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