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夜隐月耍无赖?实在用错了对象。

夜隐月连头都懒摇,丝毫不为所动的抓了水囊,走过去放在她的唇边。她闭着眼睛,小小的脸庞滚烫潮红,汗湿的发贴在额上,虚弱的几乎可以任人为所欲为。水囊压到唇上,她也不用手去推,只是一动不动的等着。

双方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,他不动,她也不动。夜隐月微凝了眉,伸手捏开了她的下巴,许是看到了她脸上那一丝绝望般的神情,他的手中途定住,然后道:“说说你的理由?”

蝶澈一声不吭,夜隐月再不迟疑,飞快的倒进几口,略停了一息,又哗哗的一口气倒进一大半,一边帮她顺气,顺利咽下。她也不挣扎,夜隐月看看灌的差不多了,把水囊绑好口丢在一边,便要向外走。走了一半,总觉有点儿不对劲,回手弹出,点中了她的穴道。

他是背身弹指点穴,手法熟练之极,同时习惯性的回过头来,这一回头之间,却见蝶澈张了眼睛,冷冷的看过来,一个病弱的小小女子,眸光却是冰冷阴沉的让人心悸。

夜隐月怔了一怔,想起她说,我不喝清水之外的其它任何水……心中略一徘徊,便道:“清水看起来洁净无暇,其实最易沾染邪恶,姑娘若在此点上执著,却是无谓了。”虽是问心无愧,说完了,仍是忍不住回看一眼,蝶澈早又闭了眼睛,理都不理,夜隐月只得走了出去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如果目光可以杀人,估计夜某人已经被千刀万剐……

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风度的男人?倚强凌弱!蝶澈气的喘气都不顺了,被点了穴道之后,就更加的不顺。虽然那个景昭猪也很讨厌,不过比这只,最少强一百倍,不不,一千倍!那才叫风度嘛,软的硬的,喜的悲的,只要戏份做出来,他都肯买帐,事事容让三分,就算真的惹到了他,他也只还击一步,多半步都不会,而且永不会记仇……早知如此,一定死活拖他在这儿了……

正在自怨自艾,鼻端忽然飘来了一阵药香,蝶澈一怔,然后大怒,灌了大半袋了,还没灌够么!怒气冲冲的睁开眼睛,刚张了嘴巴想叫,啪叽一声,一个冷硬的布已经盖住了大半张脸,刚怔了一怔,又是一块,恰恰的搭正在脖子上,顿时一阵凉爽。

大热天的,怎么会有这种带着冰渣渣的布?蝶澈大声哼了一声,表示自己并不领情,可是本自晕晕沉沉,这两条布巾一搭,难得的舒适,不一会儿,居然就睡了过去。

这一觉,就直睡到晚上,醒来时已经月正中天,面上颈上的布巾,居然仍是冷冰冰湿漉漉的,蝶澈掀了帘子走出来,夜隐月正盘膝坐在一边,见她出来,便抬头道:“这边有烤兔肉。”

蝶澈仍是有点儿没精打彩,听到烤兔肉也没啥胃口,立刻哼了一声,以示不屑,环顾四周连棵树也没有,只好离他远远的坐下来。夜色晕暗,却似乎可以感觉得到夜隐月灼灼的注视,蝶澈被他看的周身不自在,手拈到袖子,就随手掏了一块金锭子把玩。正贴在唇间感觉那凉意,夜隐月忽然大踏步的走过来,遥遥伸手一招,那金锭子便到了他手里。

蝶澈大怒,蹦的一下跳起身来,大声道:“你想干什么?还我金子!”

夜隐月看她气势汹汹,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,温言道:“北堂姑娘,夜隐月并无恶意,不过是想保证姑娘周全,若是不慎犯到了姑娘的忌讳,我要说句抱歉。”

嗯?这话是啷个意思?

蝶澈眨了下眼睛,慢慢的垂下眼帘。呀……这家伙不会是以为我想吞金自杀吧?切,切,切……你死了我都不会死,想我自杀哪有这么容易?你惹到我了,我去死,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?想的倒美……我偏不死,就不死,就赖你这儿折腾你,得罪了我,有你的好果子吃……

夜隐月心中先中为主,加上此时蝶澈背着月光,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,听她一声不吭,便仍是温言道:“事实从权,还望姑娘莫怪。”

蝶澈哼了一声,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话才更有力,索性也不多说,转身就走,换了一个位置,继续坐着,隔了不一会儿,一个完整的烤兔子递了过来,香气扑鼻,他道:“北堂姑娘,吃点东西。”

蝶澈本想再哼,可是听他声音淡然,已经没了方才的诚恳报歉之意,这家伙不像是有耐心的人,如果再不识抬举,这家伙会不会直接把烤山鸡一扔,把人点了穴丢上车,快马加鞭日夜兼程……一边想着,便接了过来,慢慢的咬了一口。

本来没啥胃口,可是那烤兔肉油汪汪的,鲜香适口,一咬之下满嘴流油,加上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么,腹中空空,心里无声的赞叹了一下,立刻一口紧一口的吃了起来。

夜隐月也不说什么,便走到另边去坐下。蝶澈看他身上仍是一套黑褐色的劲装,坐的位置,与刚出车门时看到的位置一模一样。不由得心头一动,把兔骨头丢几块在地下,懒洋洋的晃了过去,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,卡卡的啃,站了很久,堪堪吃光了一只烤兔腿,夜隐月终于开口道:“姑娘有事?”

她继续大口大口的吃,一边道:“你不吃吗?”

夜隐月不疑有他,答:“我不吃荤食。”

“哦……”蝶澈拖出意味深长的尾音,夜隐月只当她下一句一定会说,你不吃荤食,如果有人强迫你吃你会怎么怎么云云,可是她却只哦了一声,便转口道:“那个景昭然什么时候回来?”

夜隐月回望一眼,“你找他有事吗?”

“对啊,我找他有急事。你有办法通知他吗?”

夜隐月摇头:“他不会再过来,我会一直把你送上罗衣教。”

“他已经回去了?”

“……不清楚。”

蝶澈一边说话,便越靠越近,几乎要趴在他背上似的,嘴里含含混混的道:“那我岂不是要一直看着你这张冷脸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