蝶澈吓了一跳,猛然抬了头,一张小脸,竟是雪白。

北堂蝶清与两人皆是初见,她仍是遮着厚厚的面纱,面纱上一对圆大的眼睛,倒与蝶澈的眼睛有几分相似,她的眼睛早哭的红肿,声音也有些微哑,却是体态窈窕,亭亭玉立,虽是着了劲装,却是遍身妩媚之意。

澹台瑨怕露出马脚,也不敢多说,只略抱一下拳,便侧身让在一边,北堂蝶清的目光,却定定的盯着蝶澈,泪水再度滑落下来,哽咽道:“妹妹!你……你来了!”

蝶澈一直愣愣的站着,她的手抱过来,她居然本能的向澹台瑨身后缩了一缩,澹台瑨赶紧回头向她一笑以示安慰,蝶澈仍是迟疑,北堂蝶清柔声道:“傻妹妹,到了这儿,你还在怕什么?”一边说着,早便伸手拥过她来,珠泪滚滚而下,浸湿了她的面纱。

蝶澈被她抱着,却是怔怔的,站的僵直,一动不动,北堂蝶清泣不成声,贴紧了她的肩头,楚楚可怜。澹台瑨看的着急,却又无法,北堂蝶清哭的声音嘶哑,与那日帘后清甜的语声全然不同,柔声道:“不想我们姐妹分开这么久,还能活着见上一面,若是娘亲在天有灵,可不知该有多欢喜……”

蝶澈眼眶一红,眼泪便滑落下来,用力咬了唇角,北堂蝶清伸手轻抚她面颊,一边柔声道:“好妹妹,一个人在外面,吃了不少苦吧?以后在姐姐身边,就不怕了……”一边把她的头扶入怀中,蝶澈身子一软,伸手抱了她腰,放声大哭起来。

北堂蝶清轻轻吁了口气,不住柔声劝慰,自己也是眼泪汪汪,轻轻用手抚摸她的头发,蝶澈缩在她怀里,哭的昏天黑地,几要把心都哭出来似的,澹台瑨瞧的不忍,只是凝眉,北堂蝶清却忽然细声细气的道:“景护法,你这些日子,可是与雪域的夜大侠同行吗?”

澹台瑨微怔,看北堂蝶清双眸犹红,眸光却透着精明,便微咳了一声,含糊的道:“我……属下也只是与夜兄偶然相逢,夜兄说道此事与雪域也有不少干系,故此伴行几日。现下夜兄已经回返了。”

北堂蝶清嗯了一声,眸中滑过一丝深思,仍是用手细细摩挲蝶澈的头发肩头,一边拥了蝶澈瘦小的身子,慢慢向内走去,跟来的从人都簇拥而去,只余下澹台瑨一人。

小丫头,见了姐姐,就把别人都抛到脑后了,澹台瑨摇头叹气,唇角却挂着笑意。他本想跟蝶澈交代几句,免她挂念,可是看她缩在北堂蝶清怀里,哭的头也不抬,只得做罢。这一路是是非非,**折折,却总算把个顽劣的小丫头送到亲人身边了,想来以后总不会再这般孤单。

微微一笑,转回身来,身边有人走近几步,笑道:“景护法。”

澹台瑨看他神情亲近,只得点了点头,那人相貌平凡,却是举止斯文,身上微带几分药气,倒似乎是有恙在身,微笑道:“护法一路辛苦,总算事成,不如先回房休息休息罢!”

澹台瑨本是打着一进即出的主意,可却不知这人是不是景昭然的素识,也不便立刻拒绝,只得含糊道:“好。”一边想,不知这景昭然的房间在什么地方?那人却早殷勤引领,一边嘘寒问暖,澹台瑨听他话里话外,总扣着夜隐月一人,怕言多有失,更是寡言,那人一直把他引到房间,斟上茶来,也不落坐,只笑道:“护法早些休息吧。”

嘴里说着,却是笑盈盈的望着他,澹台瑨见他热情,只得端过茶杯,盖子一掀,香气扑鼻,澹台瑨深吸了口气,看杯中茶水澄清,叶片碧绿,不知是何名品异种,只是那香极之纯净,不似叶片本身香气,倒似乎是加了什么香料一般,倒跟这个人身上的药香有几分相似。澹台瑨一向不喜饮太浓的茶,便重又放下,看这人始终不走,便笑道:“教主姐妹重逢,只怕这几日都没有空闲,那便劳烦您报告一声,我现下有些私事缠身,要暂离几日。”

那人微讶,道:“护法要离开?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哦……”那人笑道:“属下可能帮的上什么忙吗?”

澹台瑨道:“……此事甚急,所以等不得教主有空,但却无甚么凶险,所以不必教中兄弟……姐妹参与。”

那人陪笑道:“好,那好,属下这就吩咐人帮护法备马。”

澹台瑨道:“好,多谢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骑了马,出了罗衣教,心想这是罗衣教总坛所在,只怕势力甚广,生恐启人疑窦,一路飞驰出城,又赶了四五里地,看暮色渐起,周围也变的荒凉,这才弃了马,悄悄折返城中。澹台瑨虽则轻功佳妙,回到城中时,也已经入夜,夜隐月正在客栈房中相候,自斟自饮,澹台瑨推窗跃入,笑道:“隐月,好兴致!”

夜隐月起身抱拳,压低声音道:“少主。”

澹台瑨已经坐了下来,提过酒壶倒满一杯,一口饮下,笑道:“好酒!”

夜隐月见他神情中微带一份潇洒轻狂之色,显然心中欢畅,便微笑道:“把人送到了,两人见面了?”

“是啊!”澹台瑨再尽一杯,停杯道:“隐月,传令回去,把那个什么招亲大会,延期两个月。”

夜隐月微微一怔,手中的杯子在空中凝住,却立刻点头道:“是。”

澹台瑨却又微笑,道:“两个月,不知够不够啊!不然三个月?”

夜隐月把杯举到唇边,却迟迟不饮,静静的道:“少主想让蝶澈姑娘有时间学些东西?不管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,终究不可能学会打败天下的身手。少主的意思,是不是想要蝶澈姑娘……属下是说……”

两人自小相识,情同兄弟,彼此间向来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可是这句话到了喉头,却是迟疑,澹台瑨似乎明知他要问什么,摆手止住,凝眉细想,良久却又失笑,摇头道:“我也不知,我只是想看看,这小丫头,要如何去抢亲……会用什么奇怪的办法……”

夜隐月静静的道:“如果她的方法,不够光明,少主会介意么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