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冼凉洗澡去了,傅雪窝在主卧的被窝里,翻来覆去。

被套也是一股清新的味道,沾染满了贺冼凉独有的清冽气息,铺天盖地的青草香环绕在傅雪的鼻尖。

她一想到这是他惯睡的床铺,想到自己和他间接的亲密·接触,心中就止不住的悸动。

傅雪拍了拍自己的脸,捧了捧,妈呀好烫……

思索了一会儿,她赤着脚下地,拖鞋都来不及穿,走到门边,轻轻一转,“咔哒”地一声落了锁。

以防万一,防火防盗防色狼。

只要她一想到贺冼凉刚刚的视线,她就抑制不住的脸红。

防得就是他这条大尾巴狼!

木制的地板下安装了地热,暖烘烘地,室内都是温温和和的,将窗外的寒冷隔绝在外。

傅雪身上薄薄地盖了一层蚕丝被,倒也不觉得冷。

强迫自己静下心神来,傅雪准备好好睡了,毕竟她明天还有早课。

只是刚闭上眼没多久,她就感受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。还有水杯磕在茶几上清脆的声响。

他应该刚刚洗完澡......

贺冼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,在她房门口顿了顿,停了一会儿,才迈开脚步。

黑夜里很静,窗外楼底还有似远非远的乍然的喧闹声,不过只一两下,很快又归于平静。

傅雪甚至能够听到贺冼凉关灯的声响。

门缝里渗透进来的几缕光也消失殆尽,傅雪这才准备安稳的闭上眼,准备进入梦乡。

就在这个时候,她听到锁转了一圈,然后门被轻轻推开。

“门......开了??我不是锁了吗??”她看向来人。

“我有锁。”贺冼凉没有任何思索,就答了话。

“你来干什么......我提前跟你说句晚安!!”这是赶人的意思在了。

贺冼凉充耳不闻,“我找不到客房的锁了。”

哦......这关她什么事......

“所以?”四周都是一片黑暗,只有贺冼凉的眸子在漆黑中透着点些许的亮。

傅雪倾身,打开床头的灯,霎时,让贺冼凉的面部都柔和了起来。

他穿得也是深灰色的睡衣,皮肤冷白,额前的黑色碎发,凌乱透着点湿。

“客房不能睡了。”听他语气,好像还有点委屈......

“那你去沙发上睡,你有被子吗?”傅雪渐渐地,困意袭上心头,她好想快点躺着。

“客厅里冷。”顿了顿,他补了一句,“就你这间房有地暖。”

“......”就他要求多,睡个沙发都有意见了。

转念一想,确实比较冷,客厅里那点暖气,用来睡觉,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着凉。

“那你来这里打个地铺好了,我不嫌弃你。”傅雪仿佛下了大决心似的,盘腿坐在床上,兀自点点头。

“唯一的被子给你了。”

言下之意,要和她共用一个被子??

“你真的......没有其他被子了吗?”她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。

“客房有,但是找不到锁。”

贺冼凉语气但是挺淡然,瞧不出什么端倪,但是这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懒得去观察他了。

“那你上来好了......”这么晚了,谅他也不敢做些什么。

“......”

贺冼凉蓦地生出一丝欣喜,但又有些辛酸,毕竟这是自己的床。

虽说对这张床也算是熟悉无比,但是被得到允许以后,竟生出些家里的孩儿长大了的沧桑感......

贺冼凉闭上门,又关了床头灯,绕到另一边,掀开被子,上了床。

傅雪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。

她倏地转过身来,少女的清香被蚕丝被卷着,带往他这边,若有若无的勾着他。

贺冼凉觉得自己简直跟魔怔了一样,心下暗自摇了摇头。

然后傅雪发话了,“这里是界限,不准跨过来喔。”说完,她指了指被她放在床中央的兔子君。

兔子君:“......”

贺冼凉:“......”

“晚安,阿凉。”傅雪的声音很柔,又带着点困倦的迷蒙。

贺冼凉被她喊得,心下一怔。

傅雪平常要么唤他全名,要么在他的带动下,是稍微好一点的“贺同学”,还从未这么亲密的叫过他。

说来,两个人到现在,还没有类似于爱称的称呼。

贺冼凉的眼神几乎没了焦点,散漫地盯着天花板。

良久,他像是自说自话一样,喃喃道,“晚安。”

其实床本就不大,两个人睡刚刚好,但是要丝毫不碰到对方,就得克制住动作,手脚无法肆意的伸展开来,还是有点折磨的。

那头,傅雪貌似已经渐渐入睡,只传来清浅的呼吸声。

贺冼凉在这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

自己挖的坑,自己受着。

无端地,脑子里蹦出来的,都是一些想入非非的画面。

及时止损......贺冼凉强迫自己,往脑子里开始套股市的数据。

可越想心越不甘......她在那边安然沉眠,他却在这边奋然分析数据......

这个小骗子。

就是打着明晃晃的旗帜。

就是要来骗走他的心。

真想捏住她的小鼻子,让她醒过来,和他一起,共赴这——

睡不着的沉沦......

还没感叹完,傅雪就往这边直直一转,手和脚并用,动作娴熟地搭在他身上,抱得紧紧的。

这一下,贺冼凉刚刚沉静下来的心,因着她,再次火热地燃了起来。

迟疑了一瞬,也就那么一瞬,他也抱紧她,嗅了嗅近在咫尺的,散发着的清甜。

她发间弥漫的,是他经常用的那个味道。她穿的,是他常用的衣物。她睡的,是他的床。

光是这个认知,就让他心旷神怡起来。在她头顶浅尝即止地碰了碰,再把她往怀里摁了摁,卷紧两人的小被子,没一会儿,他也跟着,沉沉睡去。

·

傅雪早上是被突兀的闹铃声吵醒的,大脑比眼睛先活络过来。

她继续抱紧“炸虾妹”,使劲地蹭了蹭。

咦——

今天的“炸虾妹”,格外得硬啊,还热乎乎的。

傅雪不信邪,又蹭了蹭。

“炸虾妹”突然发出一声呢喃。

活了??!!

傅雪猛地睁开眼,入目是一张极好看的俊脸。

惊呼卡在喉咙,到底没有喊出来。因为她乍一想起来,昨晚是在贺冼凉公寓睡的......

可是,这这这,怎么演变成这样了??

贺冼凉的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。

尝试去掰开,不行。

去掰一根根的手指,也不行。

正当她继续用劲的时候,那手蓦地松了,然后往她头上轻拍了拍,“别闹。”

贺冼凉的声音在清晨......真是别样的磁性啊......还怪好听的。

但这都不是重点,她得起来去上课了。

“你放开我呀......我有早课。”

贺冼凉还是不动,傅雪这下急了,这个贺金刚,贺狒狒!!

傅雪用头像小猪崽儿拱人那样,去怼他的胸膛。

这下贺冼凉被她彻底地闹醒了,松开她,迷蒙着一张俊脸,双眸半阖着,还带着点起床气的气音,“干什么......”

天哪,傅雪第一次看他这么嗲的样子。

心下这么想着,手已经去扒拉床头的手机,她要为自己保留一点儿贺冼凉的独家高清睡颜。

“咔嚓”拍了一张,傅雪忘了关声音,偷偷瞄了他一眼。

看他丝毫不为所动,这才放心大胆地接连拍了好几张。

“反正你们系没有早课,多睡一会儿吧,我得走啦。”傅雪半坐起身,伸了个懒腰,准备下床。

腿都还没抬呢,那人从后面拉住她的手,一个小用力,就将她翻转过来,轻轻松松地覆住她。

头埋在她脖颈里,下意识地蹭了蹭。

“......”

好可怕......她要回家......

“贺冼凉!你这人怎么这样啊......”说到后面,她气势渐渐地弱了下去。

她脖子那块儿...好痒啊...

贺冼凉鼻息尽数喷在她那儿,带着热意。

“拍完就想跑?”贺冼凉低哑的声音贴着她耳侧,像藤蔓般蜿蜒地爬上来。

“......”她错了还不行吗...

“删!立马删!”

贺冼凉听闻,不轻不重地在她锁骨那里咬了一口,哼了一声,“没让你删。”

“......”

半晌,傅雪忍了忍,“快起开...我早课要迟到了!”

这下贺冼凉笑了,“我也起来,送你过去。”

他半撑住上身,双臂在她脸两侧撑着,然后自然地敛眸,“慌什么?”

这个档口,他的邪性被尽数勾出,俯身,低声说道,“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
看傅雪一副要跳起来揍他的样子,贺冼凉识趣地在她快冲破最后容忍界限的时候,移开了身子。

拜他所赐,傅雪一个早上都没和他说话。

贺冼凉动作很快,在她还在洗漱的时候,他已经穿戴整齐,守在厨房里做早餐了。

虽然他在这间公寓里呆的时间还算久了,掐指算算近来一些日子,确实没回来过。

忙着陪傅雪,很多时候,晚上就在寝室里睡了。

他从冰箱里掏出鸡蛋和午餐肉,煎了煎,再用面包机烘了吐司,简简单单地做了三明治。又开了一大纸盒未拆封的纯牛奶。

从傅雪在餐桌上坐下开始,贺冼凉手肘就放在桌子上,撑着侧脸,一直盯着她。

看她不说话,贺冼凉轻轻的敲了敲桌子,挑眉,“要我喂你吗?”

傅雪又想起昨天他喂她喝牛奶的画面,继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。

等到两人都收拾妥当以后,站在玄关处换好鞋,傅雪才想起自己的兔子没拿。

“哎…我兔子没有带!”傅雪望主卧那个方向看去。

贺冼凉轻轻带上门,阻隔了她的视线,“就放在这里。”

“哼……”

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!

她还在愤愤地想,手已经被牵起,摁在门前右侧边的屏幕上。

“诶……?”

这又是做什么新操作??

直到智能的电子屏幕发出机械地一声“指纹录入成功”,贺冼凉才回答她。

“给这里的女主人盖个戳。”

“……”

-

两人走到外院,傅雪率先停下来,“我已经到了。”

贺冼凉点点头,“等会儿我去学生会。”

傅雪用手揪着围巾上的小球球,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刚才那句话。

这样想着,她也付诸于行动。

然后傅雪就做了一个自己事后回想起来后悔不已的举动。

她微微跳起来,在贺冼凉的侧脸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口,随后马上转身朝着外院的大门跑去,转瞬就没了影。

只留下贺痴汉一人,在原地定定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。

-

接下来是长达近乎一个月的残忍期末月。

校园里,大家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。

平日里,混日子的不混日子的,此刻,都拿着书在啃。

寝室楼里,随处可见的鬼哭狼嚎,在寒夜里独自的热情。

而傅雪被贺冼凉由着各种各样的借口,三天两头,给骗到公寓里去。

今天呢是贺冼凉亲自做的大餐,明天呢就是各类的玩偶。

渐渐地,主卧的床头,客厅的沙发,都摆满了贺冼凉不服输,且从各个约会地方的娃娃机中,给傅雪抓来吊来的小玩偶。

而今,贺冼凉更是干脆把两个人的书都搬到了公寓里。

美名其曰—复习。

这间小公寓,也到处沾上傅雪生活的气息,贺冼凉也逐渐染上她的小习惯。

有时候,贺冼凉能蹭得上床,更多时候,是蹭不上的。

而到了现在,傅雪已经是连续好几天,在一个温热的“火炉”中醒来了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