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伯渊面色难看,这个蒙面人已然没什么用了,目前只查到这群蒙面杀手来自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。

只要出的钱够多,他们就可以替你杀任何人。

而这个杀手组织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,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绝对不会出卖买家的身份。

所以线索到这里几乎就断了。

这个组织太过神秘,别说他们父子俩,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未必能从他门口中得到答案,况且朝堂一般不轻易干涉江湖上的事,否则以他丞相的身份怕是会引起江湖人可怕的反噬。

明明韩丞相也心疼自己的长子,可这时候他还要反过来安慰小儿子,让他不要着急,慢慢来。

韩知许看着自己两鬓斑白的父亲,只觉得位高权重也未必是什么好事,他倒宁愿自己父亲是个小官或者小人物。

且说皇上又是一连多日没有上朝,外面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离谱,整个京城人心惶惶,终于又有人按捺不住,倘若皇帝真的不行了,现在岂不是最佳的择主时间?

于是一些官员开始活络起来,能送礼的送礼,能拜访的拜访,还有放消息造势的,各种。

当然,大多数人都是持观望态度的,比如韩丞相,一些个不长眼的就想往丞相府里探探口风,可惜丞相大人闭门谢客,谁都不见。

几天的功夫,京城看似平静压抑,实则暗潮涌动。

终于,一个夜黑风高杀人夜,李墨站在皇宫最高的那座阁楼之上俯视着整个京城。

夜色下偌大的京城一片寂静,然而马上它就会热闹起来了。

李墨对身旁的傅谦说,“该收网了。”

傅谦早就跃跃欲试,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带着几分残忍。

此时京城另一个角落,定北侯府某房顶上,席朗也在俯视着这偌大的京城,暗潮涌动之下,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
看来,好戏要上演了。

马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将覆盖整个京城,恐惧也会蔓延全城。

【走,带你看戏去。】

席朗话音刚落已经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黑暗中,本来守在远处的两个护卫顿时一个趔趄,再一次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。

刚刚那轻功快如鬼神的,是他们年仅十七岁的世子殿下?

很好,下限又一次被刷新了,两人突然觉得自己这十七年保护世子保护了个寂寞。

席朗如一道黑影在房顶上快速穿梭,慢下来又像是在各房顶上闲庭信步一般。

皇帝三千精锐近卫军,锦衣卫几百号高手,还有皇帝的暗卫高手……全都出动了。

首先遭殃的自然是沉不住气的三王爷,全府上下几百号人眨眼功夫被拿下,反抗者就地斩杀,于是眨眼功夫三王爷府就是一片血腥。

本来再等几日,他和其他几位王爷就会被赐封地,带着妻妾孩子远离京城,从此做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的,可是顷刻之间一切都完了,不仅他,连他的妻儿都可能人头落地。

再就是一个个按耐不住想要另求新主的官员们,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,参与三王爷谋逆的……总之能抓的都抓了,想跑想反抗的,该杀就杀,锦衣卫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。

当晚的京城说是血流成河一点都不夸张。

不过除了三王爷李岸,李墨终究没有钓到其他大鱼,也或许那几人并没有这个心思,但不管怎么说,今晚对于那些人,对于整个天下而言都将是一场令人胆寒的震慑。

席朗转了一圈却来到了丞相府,今晚彻夜难眠的人不少,所以既然来都来了,那不如进去打个招呼?

席朗心血来潮,想到什么就做了,于是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一般潜入守卫森严的丞相府。

有小8的提示,席朗不愁找不到韩知许,这种时候小八就是全自动定位系统。

今夜是个不眠夜,韩知许早就知道的,所以无论如何他也睡不着,他先去见了父亲又去看了兄长,陪他说了许多话之后才回房。

他本是个稳重内敛的人,可今夜注定静不下心来了,于是干脆点了灯打算在案前坐一夜,看看书调整一下杂乱的心绪。

却不想夜半三更的,窗外忽然出现一道黑影,一闪而逝,刚巧就在他眼角余光里闪过。

韩知许也是警觉,他虽然没有武功,但还是快速起身,还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砚台握在手中。

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叫醒忍冬,突然的一声轻响,一道身影已经从窗里钻了进来,韩知许眼皮都来不及眨一下他整个人就被按在了墙上。

那一瞬间韩知许汗毛倒立,整个神经紧绷到了极点,脑子比身体反应更迅速,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天的蒙面人,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,因为他被正面按在墙上。

一只温热的大手没有用剑抵住他的喉咙,倒是……捂住了他的嘴。

席朗压低声音,“知许是我,别出声。”

这熟悉的话风,那一刻韩知许真想问一句:怎么哪儿都有你?

席朗话音刚落,几个高手护卫已经落在韩知许房门外。

“公子发生什么事了?需要属下进去吗?”

丞相府一向守卫森严,一般人也不敢乱闯丞相府这种地方,所以虽然听到了动静,但他们第一时间并不是直接冲进去,而是先问问韩知许。

席朗刚刚像个泥鳅似的一下从窗户里钻进来,并没有弄破窗子,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。

现在席朗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韩知许,韩知许整个人被他按在窗户一旁的墙角处,从窗外根本看不到,属于死角。

他一手捂着韩知许的嘴,另一只手按在他单薄的肩上,整个身体也紧紧的压在韩知许身上。

两人身高相差不是很大,席朗虽然更高些,但韩知许身形也很高挑,此时席朗结实的胸膛就这么抵着他的。

韩知许终于看清了席朗的脸,脑子里疯狂转动着,无数个疑问和猜测被迅速权衡。

关键这小混蛋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,他的呼吸更是因为刚刚的紧张变得急促不稳,这下全喷在这人掌心,热热的,烫脸。

于是胸膛控制不住的起伏,两人又这样的姿势,似乎连彼此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于是韩知许给席朗眼神示意。

席朗秒懂,赶紧收回手。

终于得以呼吸的韩知许不动神色的平缓了呼吸,然后才对外面的护卫淡淡出口。

“无事,你们不要来打扰。”

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

直到门外再次归于平静,席朗笑嘻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韩知许,这才问了句废话。

“知许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?”

韩知许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,主要是两人现在的姿势他有些难为情。

席朗虽然手放开了,可他整个人把韩知许压在墙上并没有松开的意思,韩知许觉得这人是故意的。

而且,韩知许只穿了单薄丝滑的亵衣亵裤,厚披风大概是刚刚起身时掉了。

所以两人现在的姿势真的……

“还不起开?”韩知许挑眉。

他觉得这小世子绝对是故意的,就得寸进尺呗,一步一步挑战他的低线。

果不其然,小世子不仅没放开他,还又用了些力。

席朗松下来的手刚好抓住了韩知许的手腕。

这人手竟然那么细,看来有些瘦啊。

“世子殿下?”韩知许眼底有些黑了,声音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,充满了警告。

但席朗装作听不懂,按在他肩膀的手扬起杵在了墙上,刚好将韩知许圈在怀里。

“知许,我们早晚是一家人,叫世子殿下多生分啊。”

两人面对着面,胸贴着胸,说话的热气都喷在对方脸上,韩知许生怕这小世子一昏头会做出什么更孟浪的事来。

于是他试着从墙角挣脱出来,可惜失败了,他整个人被席朗堵在墙角,一只手还被席朗紧紧抓着。

“那叫什么?”韩知许只好忍着怒气笑问。

出息了出息了,真是出息了。

“叫我名字。”席朗理所应当道“或者叫夫君也行。”

席朗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人的脸,他略高些,所以能从稍上的方向看他颤动的睫毛,因为隐忍着怒火,韩知许眼睛微微上挑,睫毛也因此往上翻,清冷的眼睛都变大了几分,难得带了些情绪。

“陈子扬!”

韩知许这次是真怒了,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。

虽然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,追求他喜欢他的更是不在少数,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泼皮无赖不讲理的。

而这么没有分寸的无赖,就算是再怎么喜欢,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的。

不,这不是简单的招惹,这是调/戏。

他被这个混不吝小世子调/戏了?

换做是以前任何时候他都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,可眼事实就是这混不吝正在调/戏他。

他不仅把他压在墙角,他还摸他的手,还让他叫他夫君!

“适可而止。”韩知许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。

席朗却略失望的故意歪解,“行吧,陈子扬就陈子扬,等我们成了婚你再叫夫君。”

韩知许差点一口气噎到自己。

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缓过来,他突然觉得,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小世子是个胆大妄为不好控制的,当初他是不是得抗一下旨啊?

“这深更半夜你不在侯府睡觉,跑到我丞相府来做什么?”韩知许努力控制住情绪问。

“自然是来看你啊,你先前一病就是那么多天,我可担心了。”

席朗抓着他的手不放,“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,怎么手这么细?”

韩知许顿时有些头疼,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对付无赖的经验。

席朗说着抬起抓着的手,跟席朗的一比,韩知许的手白皙修长,但是行为消瘦显得骨节分明,而且手腕也很细。

席朗抓着他的手反复看,手指很是好看,细长细长的,指甲修整得整整齐齐,很干净,每个指甲上有一个月牙儿的指白。

因为宽松的亵衣袖子本来就宽大,这亵衣又丝滑柔软,于是这么一抬手,韩知许的袖子完全滑落到手肘,白皙的小臂也暴露在席朗眼前。

“知许你真白啊。”

如果这都不算调/戏?

不,绝对算的。

“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

见他装傻充愣不回答,韩知许换了个方式问。他也想转移话题,再让世子说下去,他很可能说出更孟浪更可怕的话来。

他很清楚丞相府的守卫实力,可三脚猫的小世子竟然能无声无息的进到他的房间来。

这……细思极恐啊。

席朗没有隐瞒,“偷溜进来的啊,所以知许你最好小声些,否则让丞相大人知道我偷溜进你房间,那还不得打断我的腿。”

韩知许:“我现在就想打断你的腿。”

可惜他手中的砚台也掉地上了。

“知许,你不能总是这么无视我的好意,今晚外面实在是太乱了,死了好多人,我也是放心不下你才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的。”

韩知许猛的一震,他不确定小世子这话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试探,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意思,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,因为这个小世子绝对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小世子,也不像世人所认知的那个小世子。

大家都错了,都看走眼了。

“不放心我什么?”韩知许挑眉,“我在丞相府,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?”

席朗像是听不出韩知许的故意套话,只是担忧道,“你忘了青岚山的事了?那些蒙面杀手可不好惹,前几天傅指挥使还专门去侯府问我那天的事呢。”

韩知许心头又是一紧,他知道皇上必定会让傅谦查这件事,但想到那个人……

欺君之罪啊,这事儿可大可小,可一旦皇上容不下他们韩家,这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。

他先前一直在赌,赌小世子不会说出那个蒙面人。

如果那一脚是无意的,小世子就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,傅谦又不知道少了一个人,所以不会单独提出来问。

而如果那一脚是故意的,世子这么做显然就是在为自己故意留活口,如果是这样,世子就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傅谦了。

现在看来,韩知许更愿意相信是后者,只是,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?

这人这么多年弱真是伪装,所图谋的又是什么?

“傅指挥?”韩知许装作无意,两人开始对飚演技,既然要演那就大家一起演好了。

“可不嘛。”

“那天的蒙面杀手到底是什么人,他们为什么要杀你,知许,傅指挥到底查没查清楚?我问了他也不告诉我,所以我只能来问你了。”

韩知许发现小世子的演技当真炉火纯青,简直天衣无缝,他摇了摇头。

“不知道。”但是,“世子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?”

对小世子的全新认知让他清醒了不少,所以也冷静了许多。

不想席朗总是在他刚刚缓和的时候就立马补一刀,再次挑战他的低线,如此反复。

“知许,我好不容易抓住你的手,你就不能让我多抓会儿吗?”

席朗说着干脆把韩知许纤细的手握在了掌心,然后十指相扣。

“你……”韩知许差点又炸了。

席朗却在这时候终于放开了对他的圈制,但跟他十指相扣的手却没放开,反而就那么亲密的拉着他走向一旁的桌案。

韩知许差点捡起地上的砚台朝着他后脑勺敲下去。

因为天气渐凉,韩知许又怕冷,房间里早就安置了暖炉,茶案下还铺着被子,韩知许刚刚就是脱了鞋袜将腿脚伸入那厚被之下取暖的,同时又可以在茶案上看书写字。

而刚刚席朗的动静让他慌忙下来,所以他不仅披风掉了,他甚至没有穿鞋袜,就那么光着脚走走在地上。

显然,他现在手脚都僵麻了。

席朗拉着他径直走过去,然后将他按坐回去,把他的脚重新塞回暖和的被子底下,他还将掉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给韩知许重新披上。

浑身上下立马被暖流所包围,暖得韩知许不自觉浑身一松,竟然连刚刚的气都消了大半。

“夜里那么冷,着凉了怎么办,你病可是刚刚好的。”

韩知许面色复杂,又有些怪异,对着突如其来的温暖关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。

可就在他刚刚缓和那么几秒的时候,席朗再次挑战底线。

席朗也跟着爬上去盘腿坐下,但是随即竟然又一次拉起韩知许的手,而且还是双手都拉起那种。

席朗用他的大手把韩知许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里,然后在韩知许不可置信的视线下拉开自己外袍就要往怀里拉。

“知许,我给你捂捂手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