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了吧,中国那么大咱们哪里不能躲?先是医院又是这次,连坐在警车里他都敢动手,那个人简直、简直……”

“你说黑桃k?”

光天化日之下猝然听到这个名字,让杨媚霎时愣住了,紧接着森寒从脊椎猛蹿上来,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。

“动手的不是他。”江停对杨媚的寒噤视若无睹,说:“不过难得的是他在这个案子里留下了破绽,所以一定得追下去。”

“……什么……什么破绽?”

江停没有立刻回答她,而是从杂物匣里摸出墨镜和口罩戴上,再把座椅向后仰倒,调整到了一个上高速时不会被监控摄像头拍到脸的角度。

“开车吧,”他说,“我先睡一觉,换手时叫我。”

杨媚心知劝阻没用,忧心忡忡地瞥着他,却见江停不知为何突然用指节揉了揉自己脸上的口罩,紧接着又把手放回了身侧。

杨媚忍不住又奇怪地瞥了眼。

——那个细微的动作,看上去就好像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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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夜宫ktv。

上次车停在后门时,还是刚出院的时候。江停钻出车门时向远处巷口望了眼,路灯下却没有了那个背着书包、穿蓝色上衣,心虚着慌慌张张避开的年轻男孩。

他收回了目光。

“不用叫厨房做吃的,”江停在杨媚开口前就堵住了她:“我上去看点东西。”

杨媚好不容易提起的粉嫩少女心登时被一瓢凉水浇了下去。

江停关上门,打开台灯。

ktv楼上这间套房跟他上次匆匆离开时的模样已经不同了,被褥床罩都换了干净新鲜的,喝了一半的水被倒掉浇盆栽,玻璃杯被洗得透明发亮,整整齐齐垒在沙发前的茶几上。

唰拉——

江停拉上窗帘,一颗颗解开衣扣,反手将衬衣扔在床上,走进了浴室。

花洒喷出温水,热气迅速蒸腾上来,江停闭上了眼睛。

曾有段时间他觉得告别这个世界最舒服的方式是在温水里溺死,无知无觉、安安静静,犹如回到了他那早已记不清面孔的母亲的子宫。但当他被绑在安全带上沉入河水中时,刹那间脑子里想的却是,我怎么能死?

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严峫的是,当进水的车门第一次被打开时,那几秒他其实是清醒着的。

他能感觉到严峫被拽出去了,身侧的小姑娘也被救走了;车厢缓慢地打着旋沉入河底,毫不意外地只有他一个人被孤零零绑在后座上,投向死亡冰冷的怀抱。

这就是终结了,当时他想。

但他却没想到车门会在巨大的水压下被再次打开,就梦中曾出现过的手伸向现实,将他死死拉住,用力拖向生的彼岸。

江停长长吁了口气,再睁眼时,看见对面模糊的镜子,便随手将水汽一抹。

镜中的人看上去比实际要年轻一些,但也年轻不太多,至少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细微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