吓得老娘闭过了气去呀!”

稳婆叫骂得快,下手也快,只几句话的工夫,那儒生的脸便已被挠得不成样子;周遭家丁、婢女早被稳婆言语吓得身子都僵了,再看她那副疯癫模样,任是哪个也不敢挺身上前营救主人。

好一阵撕扯之后,稳婆先自撒了手,一把将那柳儒生推倒在地。她扬腿就往前院跑去,嘴里仍自骂着:“一两银子的价钱叫我接这鬼胎,险些要了老娘的命呀!折寿呀!你这养鬼的人家!我这便去府衙状告,叫官兵将你这家妖人都捉去烧掉!这养鬼的人家……”

邓钧看到那儒生被稳婆一通狠手抓花了脸,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好道:“痛快!挠得好!”

柳家一伙人正惊骇于稳婆所言的鬼胎,陡然听得传来喝彩声,待循声望去,见了墙头上显出半个毛发蓬乱的脑袋,顿时便有人惊呼道:“是带毛鬼!”

这一声话喊将出来,众下人顿时连滚带爬地朝前院跑了去;唯有那被抓花了半边脸的儒生在起步时左腿绊住了右腿,一跤摔倒在地,久久爬不起来。

邓钧见状愕然,俄而又生出顽童脾性,拿捏腔调冲那儒生唤道:“爹爹莫急,孩儿便是稳婆口中所说的‘带毛鬼’,最擅蹿房越脊。日后把这手本事传你,你便是想摔倒也难了。”言罢,他两臂用力撑起身子,露出整个脑袋来龇牙一笑。

“呀!”儒生被吓得不轻,在地上抱头翻滚了一遭之后,竟又找回了力气,手脚并用着出了这“闹鬼”的院落,全无一叙“父子之情”的念头。

作怪得逞,邓钧笑得肚皮抽筋,乐极生悲之下便从那墙头摔了下去。他一心要将这场热闹看个全套,于是也不在巷子里多停留,当下便迈开步子要绕去那柳家前门,看这人家能请个什么法师来捉鬼。

一溜小跑到了巷口之后,邓钧却见得出路被一间青砖房舍堵了个严严实实。深觉晦气,他心下抱怨道:“早怎么不知这是条死巷?大早起来水米未尽,工夫都耽搁到走路上了!”他有心试着攀援,抬眼看了下那房舍高矮,却见隔着房子支出一根颀长木杆,上面还挂着一根朱红布条,只觉着似曾见过。盯着望了好一阵,他忽地拍了一下大腿,脱口道:“这不是那废弃的老龙王庙嘛!”随即又想到去年冬天还在那庙里栖身过一阵,只是天气寒冷,不曾有兴致摸索过庙后地形,是故不知庙墙后是一截长长的死巷。

邓钧尚记得龙王像背后的墙壁上很是有几块砖石松动了,日夜有风进出,便若是能自外面扒开,倒省下回跑路多费力气。凑墙角一阵摸索,倒真给他寻到了松动的砖石。待到挖出一个能容自家钻进钻出的狗洞,他伏下身子便钻了进去。

甫一进到内间,迈步绕过龙王像,邓钧不由一愣。只因他看到一个红袍道人正盘坐在庙堂当间一块空地上,左手托着团明灭不定的火焰,另一手不断变换着指诀手印。怯怯地上前几步,邓钧看了个仔细,但见这道人皮肤煞白,深目高鼻,须眉枯黄,不像中原人物,倒似是外域胡人。

“你不去柳家看热闹,来挖贫道的墙角作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