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上的气氛略有缓和。

朱悯达这才道:“没规矩了是吗?父皇尚在卧榻之上,你们就要同室操戈?”

然后他看了看殿中剑拔弩张的府军卫与金吾卫,微微蹙眉,唤了一声:“十三。”

朱南羡默了一默,面容沉静地一抬手,金吾卫齐齐向他一拜,无声地退了出去。

朱悯达又道:“府军卫。”

数名兵卫单膝跪地,随即亦撤出殿外。

宫前殿又回到方才的平静,然而在这平静之下,似乎有甚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
朱悯达不是信不过朱南羡,可眼下诸皇子皆在,罪证直指十三,他若存心袒护,对十三的嫌疑置之不理,此事势必会捅到父皇跟前,到那时更难以收场。

朱悯达对柳朝明三人道:“三位大人平身。”然后又问朱南羡:“十三,你在轩辕台见的人是谁?”

朱南羡垂眸不言,苏晋往前一步揖道:“禀太子殿下,是微臣。”

此言出,朱觅萧顿时“呵”地笑了一声:“方才还说十三皇兄与苏御史走得近,怎么,眼下又叫人抓个现行?”他看向皇贵妃,揖了揖,“母妃,您该好好问问十三哥那方刻了‘雨’字的玉佩究竟是给谁的了,省得错点了鸳鸯谱。”

朱悯达冷着眸子看朱十四一眼,待他住嘴后又问:“十三,既已近晚,你在轩辕台见苏御史所为何事?”

是苏晋要还他九龙匕,而自己不收。

朱南羡张了张口刚要答,可倏忽间又缄默不言。

如果方才无人提玉佩这一茬,他大可以谎称这九龙匕是自己借给苏晋,她前来归还。

可是,那一方刻着“雨”字的玉佩已让众人对自己与苏晋的关系生疑。

倘若实话实说,苏晋是可以为他作证,称他在轩辕台时未曾见过朱麟,但自己以九龙匕相赠的事曝于人前,岂非坐实他对苏晋的情谊?这样一来,苏晋作证,他们会信吗?

非但不会,且还会将她置于险境。

见朱南羡沉默不言,朱觅萧又笑一声:“怎么,十三皇兄果真给麟儿递了毒食,做贼心虚了?”

朱悯达双眼微阖,转而看向苏晋:“你说。”

今夜之局周密万全,暗伏重重,胜过昔日马府之局百倍。

苏晋知道自己便是实话实说,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未必会信,可她若不为朱南羡作证,不为他赢取些许时间,那么便是有人有心相救,怕也没功夫想辙了。

为今之计,又是个拖字诀。

苏晋思及此,正欲编排个由头跪地请罪,朱南羡抢先一步道:“本王见苏御史,不过是想问些南昌府外计事宜。”

外计乃三年一次的外官考核制度,由吏部负责,都察院复核。

曾友谅失笑道:“南昌府外计结果,臣早已呈给十三殿下过目了,殿下便是有疑虑,不来问我吏部,怎么反倒问起苏御史了?”

朱南羡淡淡道:“都察院复核外计结果,本王想问苏御史,不行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