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平的眉间苍苍茫茫的又似起了雾。

他将目光移开, 落在不远处的宫阁上, 淡淡道:“我将金吾卫给你。”

苏晋蓦地抬起眼来看他。

“左谦。”

左谦一拱手:“末将在。”

“本王命你自即日起,只听命于都察院苏御史一人,要把她的性命,当作本王的性命一样保护。”

左谦道:“苏御史与殿下相交莫逆,此事便是殿下不提,末将与金吾卫众将士也会竭力保护苏御史安危。”

朱南羡点了一下头:“倘若有朝一日大局危矣,便送她离开。”

“是。”左谦道,顿了一下又说,“但末将也会拼尽性命救殿下出去。”

朱南羡的脸上早已苍白无血色,苏晋原还想再说些什么,起码要告诉他,他只要在这宫中一日,她便守上一日,说什么也不离开了。

可她看着朱南羡的样子,知道他伤重疲乏,眼下已是勉力站着,怕自己说了违他意的话惹他忧心,于是只好道:“我先走了。”又道,“殿下保重。”

朱南羡“嗯”着点了一下头:“你也要保重。”

苏晋与左谦离开后宫后,便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。

眼下申时已过,寻常到了这个时候,各衙司都已下值,何况眼下尚未开朝,多得是早走的,为何今日全都匆匆往一个方向而去。

苏晋心中生了疑,当即拦下一个从旁路过的,问道:“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

此人是刑部一名六品主事,姓吴。

国丧之期,人人都是一身青衣皂带,吴主事愣了一下,发现眼前二人竟是都察院苏御史与金吾卫左将军,连忙行礼道:“见过苏御史,见过左将军。”又抬起头来问,“方才传旨,说今日申时二刻轩辕台上行刑,苏大人与左将军没接到吗?”

苏晋与左谦方才都在东宫,确实没接到什么旨意。

吴主事一想到都察院苏御史与沈侍郎相交甚密,不由道:“那苏大人赶紧过去瞧一眼吧,受刑的正是沈奚沈大人,听说竟要杖八十。”

苏晋一听这话就愣了,半晌才听到自己有些哑然有些恼怒的声音:“有审才有刑,眼下年关未过正值国丧且尚未开朝,是什么罪名竟要在轩辕台动刑?!”

谁知吴主事听了她这一问,竟也茫然:“苏御史是都察院的人,竟不知此案是都察院审得么?”他一顿,补了一句,“正是陕西道的税粮贪墨案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