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旻尔听了这话,握着苏晋的手一抖,像是被烫着一般松开了。

可他仍是不信朱沢微的话的。

他看了苏晋一眼,其实他一直觉得她好看,格外清隽标致,可他从未想过她会是女子。

他看过苏晋的文章,也知道昭觉寺事变后,她是怎么一步一步从绝境中挺过来的。

这样惊才绝艳,坚韧不屈的人,怎么会是女子?

“你、你在胡说什么?!”朱旻尔勃然怒道,他转头看向朱南羡,“皇兄,您就这么任他诋毁苏——”

他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,因朱南羡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是愤怒的神情,而是坦然的,沉默的。

这样的神情告诉他,苏时雨是女子,这就是事实。

“十七,你的皇兄待你如此亲厚,难道没与你提过这么多年来,他不愿纳妃的真正原因?”朱沢微笑着说道,然后“啧啧”两声,像是有些为他们担心似的又道,“女子倒也罢了,大不了判个欺君之罪,本王倒是记得景元十二年废中书省,当时的丞相高偬,犯的是勾结前朝乱党,要诛九族的叛国大罪,后来查到谢相那里,定的罪名好像是一样的。谁来告诉本王,这个早该被诛死的罪相孙女,今日为何竟好端端地站在本王眼前?还一路升任至手握大权的刑部侍郎,安的又是什么心?而跟前的二位,一个当朝太子,一个群臣之首,早知此却放任流之,怎么,究竟是被蛊惑了,还是要与她苏时雨一样叛国?!”

“你胡说!”朱旻尔怒喝道,“我纵然生得晚,也知谢相早在景元三年就致仕了,后来那些罪名,其实……其实都是莫须有的!”

“莫须有?”朱沢微失笑,“十七你可知你这话究竟是在质疑谁?你想说父皇平白冤死了谢相吗?”

他说着,看向四周,金吾卫与府军卫方才被朱南羡请出去了,宫院里除了他们几人外,还跪伏着四名哆哆嗦嗦的宫婢。

朱沢微又笑了一下:“对了,余美人呢?方才本王让她给太子殿下带话,怎么没见着她的人?”

朱沢微说这话时,是盯着朱南羡的。

他了解他这个十三弟,天生一副好心肠,从不忍对无辜之人下手。

然而这时,朱南羡也回望进他的双目,一字一句地道:“这个宫里,已经没有余美人这个人了。”

朱沢微的神色一僵。

紧接着,朱南羡又高声道:“秦桑!”

“在!”

“把这四名宫婢拖下去,赐死。”

“是!”

不过片刻,秦桑便领着三名金吾卫进来,一并将方才听到“苏晋是谢相孙女”这个惊天秘密的四名宫婢拖走了。

朱南羡看着朱沢微,淡而又淡地道:“你还想告诉何人?本宫都可以杀。”

朱南羡明白,他不能让朱沢微以为拿着苏晋的把柄就可以有恃无恐,这样一定会陷她于不利,陷他们所有人于不利。

他要让他清楚地知道,这一招已经没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