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赵府出来,朱南羡回头问苏晋:“郃乐方才究竟是说了什么让你不痛快了?”

苏晋看了朱南羡一眼,原地立着似乎回想了一会儿,然后四平八稳地道:“回殿下,臣记不大清了。”

谁知跟出来送太子殿下的顾云简听了这话,走上来揖道:“回殿下,郃乐郡主碎语时,臣也在近旁,她其实也没说什么,大意是殿下您登基后,除了立皇后,还要纳许许多多嫔妃。私底下说话,出言有失分寸,无遮无拦,苏大人从前是御史掌纲常,现在领刑部管律法,自当斥责一两句。”

朱南羡一愣,居然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?

他唇角一弯,像是想笑,余光里扫到苏晋,又连忙将笑意收住,再次肃然地道:“这就很不是了,她身为郡主,本当以身作则,怎能如此不懂规矩?看来只抄两年经文,还是本宫罚得轻了。”

顾云简连忙道:“是,殿下胸襟宽广,海纳百川。”

朱南羡道:“今日是你的吉日,不必为本宫站班子了,回府里去吧。”

顾云简称是,合着手躬着身退了下去。

朱南羡来时让人将辇车停在了巷口,斜阳暮里,天地间一片悠淡的霞色,朱南羡屏退了左右,独自领着苏晋往巷口走,想起方才的事,不由笑了两声。

笑过后,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落后自己半步的苏晋。

他个子高,身姿挺拔,斜斜一道影罩下来,刚好将苏晋裹在了这泓暗光里。

她看到他笑了,也知道他为何要笑,颊边浮上不明显的浅红,分外好看的眼尾颤了颤,像蛱蝶在暮里振翅,想说什么,又欲言又止。

朱南羡于是彻底将笑意收起来,没再提方才的事,另起了一个话头道:“今早有探子来报,说四月的时候,有人曾在靖州一带见过一对‘母子’的踪迹,听描述,像是梳香与麟儿。”

“当真?”苏晋愕然道。

“嗯。”朱南羡点了一下头,“只是后来又不知去向了。”

他静了片刻,接着道:“今日龚荃与罗松堂几人在奉天殿吵时,我将梳香从前的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,她是从小跟着皇嫂的,有几回皇嫂与她说话,我也在,记得梳香说她的故乡在蜀中,一直想回去看看,皇嫂还说,等麟儿再大一些,一定要去蜀地一回,那里群山环绕,犹如避世桃源,她一直心向往之。”

苏晋道:“川蜀的确是好地方,我儿时也住在那里。”她顿了顿,又问,“殿下的意思是,梳香与小殿下也许去了蜀中。”

“嗯,我已派探子去找了。”朱南羡看了苏晋一眼,笑道,“我是江南人,没去过蜀地,你若想念那里,日后我陪你去。”

说话间已到巷口,秦桑走上来拱手拜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又问,“苏大人可要与殿下一同回宫?”

朱南羡道:“她的马车被青樾借走了,乘本宫的辇车。”

苏晋是臣子,照理是不应当与朱南羡共乘的。

好在朱南羡今日乘的只是普通皇辇,尚还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