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纪不大, 眼睛低垂着不敢往里看, 长发整齐别在耳后,灯光下,露出的脖颈白皙柔弱。

不经意地看清正脸,程宿眼神微顿,但也只是一两秒的停留,很快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。

蓝头发表情严肃,拿走路知宜送来的创可贴后又关上了门。

嘭一声,路知宜被吓了一跳。

她心跳得厉害,脑子里也嗡嗡的,本想赶紧离开,却又莫名冒出一个念头——

会不会有危险。

刚刚那个醉酒男看上去已经失智了。

她要不要再等一等,也许需要她帮忙报警。

可路知宜不知道的是,此刻的包厢里早已是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
醉酒男打着哈哈讨好:“对不起宿哥,误会,都是误会,今天的事我负责,该赔的我一定赔到底。”

几个月前,他的弟弟在钻豪包厢喝酒去世,医院给出的原因是感冒药与酒精反应导致的悲剧。钻豪作为商家原本没有任何责任,但醉酒男却不服气,之前已经来闹过几次要赔偿。

第一次为了息事宁人,经理免了他的单;第二次没了办法报警把人拉走;谁知他还敢来第三次。

也巧,遇上了程宿在店里。

程宿是谁他并不知道,后来隐约听说有这么一个管事儿的,也并未上心。

甚至在今晚见到本人后,还庆幸地觉得是个年轻的小子,吓唬两句或许就能讹笔钱。

可就在进入包厢后短短几分钟的话语斡旋里,醉酒男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惹来了什么角色。

气氛沉沉,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便好像能杀人。

醉酒男不安地堆起笑,“这样吧,我请在座的都喝杯酒,就当是我赔礼道歉。”

程宿看了眼刚刚混乱中被划伤脸的服务员,神情淡淡地从果盘里叉了一块西瓜,冲醉酒男道,“张嘴。”

醉酒男摸不清这人的心思,笑着说:“不,不用了,别客气。”

程宿点了点头,重复他的话:“原来你还知道我们对你客气过。”

醉酒男:“啊?”

话音刚落,醉酒男腿窝便被人狠踹了一下,直接跪到了地上。

不安瞬间转为惊恐,骇意涌来,醉酒男看着程宿,身形佝偻卑微,一边反复念叨着“再也不来闹事”,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。

程宿顿了顿才起身,走近,蹲到醉酒男面前。

“张嘴。”他又说。

醉酒男不知道程宿要做什么,却只能慌张照做。

包厢昏暗的光线掠过程宿身影,他眼底没什么温度,看着冷情又冷血。

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酒瓶砸碎,玻璃碎片溅了一地,程宿一片片捡起,再一片片不留余地地塞到醉酒男嘴里,直到整张嘴被玻璃渣包满,他才擦了擦手问:

“现在你弟弟的事解决了吗。”

醉酒男疯狂点着头。

程宿睨了他两眼,没再说什么,踢开脚边的杂物朝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