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头看了她一眼,面沉如水,眸中神色,却是复杂难言。隔了好一会儿,才抬手握了她手,道:“锦儿,你忘记我曾说过,我……”

“我没忘,”她略抬了抬头,一笑:“凤三爷不喜欢被人猜,更加不喜欢被人猜中。”他忽然就别了脸,她便含笑续道:“不然便算是我猜错了,凤三爷留下我,从未想过要我做什么,只是因为投缘?”

他不答,她眼波流转,笑吟吟的续道:“或者凤三爷是真心喜欢我?”

他哼一声,却不去看她:“不然呢,你以为我要拿你做什么?“

她微笑,不急不燥:“锦儿所仗,美色、奇香……仅此而已,要与人拿刀动枪自然不成,要祸国殃民,想必够了。”看他一眼,她微笑:“我不知道凤三爷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,但是,从一起初,凤三爷不就准备要这样吗?不然好茶好饭养着我,难不成是要做善事?”

他空自捏拳,却不知要说什么,她笑吟吟的绕着他,转了个圈,手指若有意若无意的从他颊侧滑过,带着一丝轻媚,带着一点,他情不自禁的垂了睫,道:“锦儿,你……”

“凤三爷不必为难,今日事……”她爱娇的偏头,燕尾上的珍珠滑到颊上,全似无意,却美的惊人:“今日事与我,正是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……对我来说,大宋的皇帝,总比契丹的皇帝,要好的多。”

凤衔书眉梢一跳,长长的出了一口气,却不知要说什么,她笑吟吟的负着手,在室中转了一圈,明明盛装华服,云鬓妖娆,这动作却带着十分的洒脱随兴,便是男儿,只怕也没有这番气度。

凤衔书目不转晴的盯着她,一句话已经走到口边,却说不出。

是的,即使没有美人,没有奇石,要杀皇上,也不是难事。但是暗杀会带来搜捕,突生的蛊毒难免惊动高人,就算真的是神仙,弑君也不是桩易事,全不能临时起意,突发奇想……

每一个完整周全的布局都需要时间,而他,不想再等。今上醉心奇石,耽于书画,荒废朝政,昏君之名已经足够响亮,也实在没必要再等。不管是奇石还是美人,都只是一局棋中的一枚棋子。诸子已动,蓄势待发,终不能为一子影响大局。

女人在他的生活中,从来都没有份量,从来都什么都不是……凤衔书定了定神,含笑道:“你对朱勉的脾性,果然了如指掌。那木船,你是故意扔上的吧?”

她回眸一笑,毫不掩饰唇边的嘲讽:“我若说不是,你信么?”

这话好像答了,却又什么都没答,若是平日,他当然有无数句话可以应对,可今时今日,他居然说不出,她慢慢走到窗边,含笑道:“凤三爷,我们今日正是不谋而合。你要借我扰君心,我要借君杀朱勉……那么,还犹豫什么?安排我出场吧。”

她抬手就推开了窗子,金灿灿的阳光扑进来,映的她的发上面上,俱是流光,她脸上那笑容,没有半分勉强。

凤衔书暗中捏紧了拳头,却是无可奈何。他此时身上所着的只是三生坊下人的衣服,只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