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里的一处墓地前,睦野将坟前冒出的野草清理掉,他动作很快,手掌被草刺刮出数条细细的血痕,血丝从粘满泥巴的手掌渗出,睦野看也不看一眼,仿佛不知道疼。双膝一弯,他用力地跪在地面,挺拔的脊背弯下,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。

“娘。”

这座坟墓里葬的人正是睦野的亲生娘亲,睦婉。

睦野凝视墓碑,仿佛透过这座坟地,看到他娘出现在他面前,时间过去那么多年,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他娘长什么模样了。

睦野微皱起眉头,又渐渐松开。

“娘……”他顿了一声,又道:“我来看你了,今日过来看看你,是想告诉你,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,他叫曲溪青。”

“我决定跟他一起过日子了。”睦野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将头磕下定定埋在地上,“我将您……克死,日后无论折去我的多少年寿命我也无怨,只求您替我保佑他,佑他一生平平安安。”

一丝风也没有,阳光落在树梢上,树叶一动不动,时间仿佛静止,分外沉寂。

睦野跪在坟前久久不动,垂在地面的手掌却缓缓捏紧,陷入久远的回忆中。

睦家不过是贫苦家庭中的一户,因生活拮据,睦婉便被卖去了青楼。那时候因生活穷困被卖去青楼的少女不少,睦婉身为那些苦命女子其中的一个,她并未认命,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从花楼逃走,远离那叫她噩梦连连的地方。

在花楼接客的日子,睦婉曾试图逃开,可最终都会被人捉回去,被捉回去后等着她的只有毒打,打过之后便是让她伺候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,每伺候完一个,都几乎要去她半条命。

直到有一日有客人让她外出陪游,她终于捉住时机,从花楼安排在身边的视线逃开,彻底摆脱那个叫她痛恨的地方。

睦婉躲在偏壤的山村里,她好不容易逃了出去,起初战战兢兢的躲在破庙中不敢出去,渐渐地,当她意识到花楼里的人是真的找不到她,睦婉便在村子里落了脚,过起清贫的日子。

睦婉在偏壤安静的山村一待就是半年过去,她身子孱弱,生得楚楚可怜,村里有不少男人跟她提过亲,却被她一一回拒。直到那年村里来了一个男人,那个男人是城内刚调任过来的知府,入村是为了给村子修建水道。

她第一眼见到那个面相周正的男人,就动心了。

睦婉终日路过河道,男人专注沉默的模样叫她看得痴痴的,她动了心,却自知身份卑微低贱,不敢靠近。

直到有一日村里举办酒宴为男人送行,男人喝醉了,睦婉看他身形摇晃的走回去,便忍不住过去扶他,这一扶,那夜他们便有了一次**之欢。

后来睦婉才知道男人已经有了家室,更叫她无措的是,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。

男人离开后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,她在花楼受尽折磨身子本就孱弱,有了孩子后日子愈发难熬,大夫让她好好调养,可她没有钱,如何调养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