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台神女抬手压下被风吹起的发,帝君看到她白皙的小指熟悉的淡粉色伤疤。万年了,南方帝君再次眼眶发热。这世间这样多的人,很少能激起帝君的情绪,少数激起帝君情绪的人激起的也只是帝君的愤怒或厌恶。站在高台边沿,他一时间有些无措,他已不再熟悉这种陌生的情绪:酸楚,满心都是酸楚。

他甚至不敢靠前,帝君声音很轻,带着淡淡的颤,“紫苏,你的气,消了吗?”你怎么肯入我的梦了。万年来,他使尽了各种法子,为她招魂,为她解怨,可一万年,他连一场有她的梦都不曾得。

可是懒懒靠着高台而坐的神女只是无比专注地凝视着云海,不看他,不应他。他做错了好多事,多得他自己都不敢回头看。身后早已是一片狼藉,除了往前,除了疯狂,还能怎么办。

帝君就那样乖乖站着,一动不敢动。他凝视着眼前人,外人眼中温柔娇俏的神女,只有他知道是多么刚烈决绝。

高台安静,云海翻腾。神女靠坐,帝君始终立在高台边缘。一个懒懒看云,一个痴痴看人。很久很久,帝君才哀恳出声:“紫苏,你要什么,你说话呀。”于无人处,高傲的帝君其实不止一次低头哀恳。

神女淡淡:“我要什么,你不是一直知道。何时,我能还你那一支剑舞?”

“剑舞.....”帝君白了脸。

年轻的帝君,曾为神女挥剑一舞,于无人知的大荒之中。被他哄到大荒的神女愣愣的,明明玄煌说的是要抓一只食铁兽给她看,兽呢?为何不见兽,反看了玄煌的一场剑。很久以后,无意中,神女才从大母神那里听到,帝君一脉男子的剑只用来杀人,出鞘必得染血,绝不与人赏。世间只有一人能够看到他们出鞘却不沾血的剑,那是这一族神祇给出的定礼。当时神女白着脸问,“定什么?”大母神说,“定终身。”

“除非——”

“除非?”神女当时盼着这个“除非”,那时她已经遇到了战神。他是她见过的世间最勇武无畏的神,亦是最磊落的。神女其实常常觉得很累,可是她承了别人这样大的恩情,她该懂事,她不该说累。遇到战神,她好像无脚的鸟终于找到栖息之处,她想停下来,停在他身边。他的话,很少,可是每一句都让她想笑。她不用乖,不用懂事,就觉得一切很好。

大母神摇头,代表不可能做到,“除非你能舞出更好的剑,还了这场定。让他们这一族都侧目的剑,可从来没有过。”

神女那天都不知自己如何离开的,那夜月上中天,战神来到穷桑树下,神女说:“你教我用剑吧。”

高台之上,紫苏香气淡淡,神女轻声道,“大母神对我恩深义重,临终还对我说,你气盛,让我且多多包涵。你如错了道,大母神嘱我规劝。”说到这里神女抬眼看向了高台边缘的帝君,她唤了他的名字:“玄煌,我没想到你第一个大错,就是毁了我的安稳。你错了的道,我再也劝不回。”

神女面色温柔含笑,目光是一如既往地澄澈无垢,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