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的突兀, 却又无比的清楚。

十一娘蹙眉望去。见到的却是一张张或幸灾乐祸、或平静如水、或同情怜悯的脸, 早已没办法判断是谁出的这一声嗤笑。

她再朝徐嗣谕望去。

他满脸通红,神色羞愧地站在那里,眸子中盛满了惶恐与不安,有了十二岁男孩子的无措与脆弱。

十一娘招他过去。

“侯爷正在训斥秦姨娘!”她声音比平常要高一些,在安静的院子里更显清亮,“你要知道,侯爷可是当朝太子少师。外面三品的封疆大吏要见,都得拿了名帖到回事处去听回音。他要是真的恼了谁,抬抬眉毛就能把人打了,还要这样着急上火的在那里脾气?”说着,徐徐地把满院子的人扫了一眼。

徐嗣谕眼睛一亮,喊了一声“母亲”,略显激动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份哽咽。

“二少爷也随我去水榭吧!”十一娘淡淡地笑了笑,“连我都避了出来……免得侯爷气消了,出来却看见满院子的人,脾气又上来了!”

丫鬟、妈妈都低下了头。

徐嗣谕则感激地望了十一娘一眼,轻“嗯”了一声,跟着十一娘去了水榭。

十一娘和他在碧漪湖旁散步。

“侯爷让你去乐安,你怎么想的?”

和长辈以这种方式谈话,徐嗣谕还是第一次遇到。他显得有些不自在。

“我听爹爹的安排!”

没有言不由衷,没有勉强敷衍……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站在窗棂下听。

十一娘停下脚步望着徐嗣谕,轻轻挑了挑眉。

徐嗣谕抿了抿嘴,迟疑了片刻才道:“二伯母也这么说!”

二伯母?

十一娘很是吃惊。

徐嗣谕低了头:“二伯母和母亲说了一样的话。她说,好男儿当建功立业,马革裹尸而还。那些坐馆先生,多是落第之人。八股文章,科举应试,自己都没有弄清楚,又怎能教出好学生?谨习书院的姜山长却不一样,他本身是状元出身,又是由仕入学,学问、人品、见识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。爹爹把我送到那里去,是花了很多功夫的,对我期望很大的。”他说着,抬起头来,嘴角高翘,露出一个笑容来,眉眼间就有了少年憧憬未来的飞扬,“还说,不孝有三。阿意曲从,陷亲不义。只要性情禀直,就能做到。不娶无子,绝先祖祀。还可以过继。只有家贫亲老,不为禄仕最难做到。要我好好读书,考个功名,将来为徐家光耀门楣。”

考个功名……何其难。要不然,也就不会有后来范进中举疯癫了。

可这个时候,没有比二夫人说法更好的激励了!

十一娘点头,也笑着鼓励他:“那谕哥要好好用功才是。”

徐嗣谕笑着点了点头。

而倚着水榭栏杆远远地眺望碧漪湖畔的文姨娘脸上虽然挂着笑容,眼底却没有一丝的欢快。

徐令宜训斥秦姨娘的话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!

难道,侯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