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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大早,殷酥酥便偕同梁静许小芙以及陈志生抵达了京城国际机场,乘机前往位于吉林的寒山峡。

寒山峡风景区位于寒山县以北,没有机场也没有直达航班,因此,殷酥酥等人是先乘机到了寒山县的邻市桐市,随后在当地租下一辆保姆车驱车往寒山县行进。

经过数个钟头长途跋涉的颠簸,下午三点钟,殷酥酥终于赶到了目的地。

小县城没有什么五星级大酒店,最好的就是一家评星三星的世纪宾馆,《凡渡》剧组的全体成员都下榻于此。

进了宾馆房间,梁静推着行李箱左右环顾,不禁感叹,“难怪都说拍姜老的戏可以磨练心智,再高再傲的心性也能给你磨平,这住宿条件,也太艰苦朴素了。”

殷酥酥笑了下,说:“我倒不觉得有什么苦的,这间小宾馆虽然不大,但是也算整洁干净,住得舒服就行。”

“那是你。”梁静压低声,“别的我都不说,这部戏演你兄长的那个男二号宋峰,你知道吗?”

殷酥酥侧过脑袋来看梁静,点了点头:“知道啊。宋峰,港娱中生代第一人。”

“宋峰最喜欢耍大牌。”梁静瘪嘴,语气十分嫌弃,“听说他拍那部《烈阳突袭》的时候,整个剧组的人都住在离片场最近的小酒店,就他不干,嫌那酒店太破,非要住八十公里以外的市区五星级。结果就是每天都要全剧组等他一个人。”

许小芙在后头听得摇头叹息,接话道,“宋峰这种腕儿,小导演都得捧着哄着,这次进了姜成文的组,他再嫌弃还不是只有将就着住。”

三个姑娘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规整行李,不多时,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。

哐哐。

许小芙过去开了门,抬眸一瞧,门外站着的身影修长挺拔,最普通简单的黑色毛衣也被他穿得板正顺眼。是陈志生。

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,许小芙心头莫名一阵慌,干咳一声,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开,故作镇定地问:“我们还没收拾完,你要不进来坐会儿等我们?”

陈志生语气平静,“方便么。”

许小芙没吱声,缓慢点了下头,撤身让开,请陈志生进屋。

“欸?”一眼瞥见进屋的高大男人,殷酥酥诧异地低呼了声,“阿生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呀?”

“我一大老爷们儿,东西少,没什么需要收拾的。”陈志生迈开长腿走到沙发面前,见上头摆着一个大箱子,里头装满各类光电仪器瓶瓶罐罐,不由挑了下眉,说,“女孩子们出门行李多,还有半个钟头就要出发去片场做准备,我帮你们一起收拾吧,不然时间来不及。”

几人正忙活着,许小芙忽然心生好奇,问一旁的梁静,道:“姐,你说姜老为什么要定在大下午开机呀,还得精确到哪一分哪一秒。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梁静神秘兮兮,续道,“这种大制作,主演八字、开机时间什么的都是请高人算过的,咱们这一行信那个的多得很,你入圈时间不长,将来慢慢就知道了。”

许小芙皱了下眉,道:“开机时间定在下午六点三十九分九秒,那第一场戏正式开拍岂不是都晚上了?”

梁静无奈耸肩:“姜成文本来就有熬大夜拍戏的习惯,没办法。”

“啊?”许小芙皱眉,“那酥酥也太辛苦了……熬个一次两次都还好,这长此以往,身体吃不消呀。”

殷酥酥伸手揽过两人的肩,笑道:“能进组姜老的戏,得到他的指点,我开心都来不及呢!熬个夜算什么,我身体好着呢,没问题的。”

半个小时后,几个大行李箱的行李基本收拾妥当,殷酥酥团队的四人组便乘坐保姆车前往了《凡渡》片场。

等殷酥酥在化妆间做完妆造出来时,开机仪式现场的所有布置都已完成。

所有戏的开机仪式都差不多,高僧助阵,焚香点灯。

殷酥酥和其他主创们站成一排,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三炷香,在高僧的念诵下焚香叩拜,祈祷诸事大吉。

之后便开始拍摄第一场戏。

布景灯光均已就位,动作指导站在一旁,殷酥酥和对手戏女演员按照预设好的位置站定,入戏对起台词。

姜成文面无表情地坐在监视器后,没一会儿便皱起眉,喊了声“咔”,道:“你们两个都没睡醒吗?情绪不对!”

殷酥酥和边儿上的女演员无法,只好调整状态再对一遍。

“这场戏是师徒决裂戏,我要的是爆发,爆发!你们两个这种软绵无力的样子跟三天没吃饭一样。”

“殷酥酥的眼神太弱了,杀气腾腾一点!你的角色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大师姐,睥睨天下目中无人!不是你以前演的那些只知道谈恋爱的网剧傻白甜!”

“都是专业演员,连肢体语言都要我手把手教吗?”

“胳膊再抬高一点,画面里看着不好看。”

“杨清老师你是最近打了针还没恢复吗,脸僵得做不了表情?重新来!”

……

姜导一声声严厉的呵斥讥讽中,殷酥酥咬紧牙关,一遍一遍和对手演员走着戏,一次一次地被打倒跪下,一次一次地将双膝砸向地面。

见此情形,边儿上的许小芙格外心疼,蹙眉道:“我看酥酥姐明明演得很好啊,这场戏她要很用力地跪在地上,化妆师让她提前戴护膝她都拒绝了,就是为了力求真实!姜导的要求会不会太苛刻了点……”

“姜成文对作品的要求非常高,所有跟他合作过的演员,几乎没有一个不被逼哭逼疯。”梁静安静注视着殷酥酥因一遍遍跪倒在地,从而疼得额头都冒出冷汗的苍白面容,沉声续道,“等拍完这部戏,酥酥的演技会飞跃到另一个档次,现在再疼,忍就对了。”

这一晚,殷酥酥收工已经是凌晨两点。

她手肘膝盖伤痕累累,精神疲乏困倦至极,卸完妆发后驱车回酒店,在保姆车上便累得睡了过去。

抵达酒店停车场后,梁静看了眼身旁正在沉睡的姑娘,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,轻唤:“酥酥,酥酥?”

殷酥酥在这几声呼唤下悠悠转醒,揉了揉眼睛,睡眸惺忪道:“怎么了姐?”

“到酒店了。”梁静语气柔和,怜爱地抚了抚她的鬓角,“今天累坏了,回房间洗个澡好好睡吧。”

殷酥酥这才迟迟回过神,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坐直身子,随口问:“通知明天几点开工?”

梁静叹了口气,说:“姜导说早上八点准时开拍明天的内容。你妆造复杂,要做两个小时,也就是你最晚六点就要赶到片场。”

话音落地,没等殷酥酥出声,许小芙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,脱口而出道:“六点就要到片场?这会儿都凌晨两点半了,这是在拍戏还是在训练特种兵啊?”

然而,比起许小芙的瞠目结舌忿忿不平,殷酥酥却显得格外平静。

她只是淡淡点了下头,笑着朝梁静回了句“我知道了”。

将保姆车停入酒店车库后,车上的四人组依次下了车。

殷酥酥和梁静走在前面,闲聊着今天一个晚上的见闻与收获,陈志生和许小芙则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跟在后头。

蓦地,陈志生似察觉到什么,微蹙眉,回头往身后看了眼。

凌晨的县城街道夜色深浓,空无一人,整个世界弥漫着一层消寂的死气。

许小芙见他往回看,也跟着转过身,抻长了脖子望去,狐疑道:“你在看什么?”

陈志生脸色冷峻,摇了摇头,道:“没什么。只是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探我们。”

一股冷风钻进脖子里,许小芙被陈志生的说法吓到,下意识小步躲到他边儿上,搓搓胳膊左顾右盼,道:“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啊,大半夜的你别讲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。”

“可能职业病,神经比较敏感。”陈志生眼底的光柔和几分,朝她笑了下,“走吧。”

酒店大门外,一街之隔的路灯角落,一只手随意将吸完的烟屁股扔到地上,拿鞋底碾灭。

卢峻抽完烟,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,懒洋洋地说:“今儿那女明星已经到寒山峡了,要我动手的时候您给个话儿,我随时恭候。”

*

光阴似箭,殷酥酥在寒山峡拍戏的日子过得劳累而充实,姜导要求虽严苛,但不得不承认,经过姜成文二十来天的严厉指导,她演技方面的提升可谓实现了质的飞跃。

这日是殷酥酥来寒山峡的第二十五天。

今天片场发生了一点小意外,男主演不知什么原因突发高烧,被送去了县城医院,这也就直接导致后面的好几场戏都拍不了。

姜成文无法,只好调整内容,先拍摄一些不需要男女主参与的配角戏。

因此,下午五点多,殷酥酥就收工回到酒店,澡都懒得洗,往床上一躺便开始补觉。

数日的高强度拍摄早已让她疲累不堪,脑袋沾着枕头的瞬间,她便陷入了沉睡。

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,再然后,是一阵敲门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。

“……”睁开眼时,殷酥酥人都还是迷糊的,遥望窗外,夜幕已经完全垂落,浓黑的天幕仿佛一匹被墨浸透的绸缎,风吹过,雪花飘,枯枝轻摆,不少堆积在树梢的余雪簌簌抖落。

她怔然发了会儿呆,直到又听见那两声“砰砰”,才彻底回魂。

这个点儿跑过来找她的,不是梁静就是许小芙,八成儿是担心她睡得昏天暗地把自己饿死,过来给她送碗饭。

殷酥酥打了个哈欠,掀开被子跳下床,径直走到房间门口,很随意地问了声:“谁呀?”

然而话音落地,门外鸦雀无声,并没有人回应。

殷酥酥不解地皱了下眉,又问一句,门外的人还是不答话。

她心下好笑,料想是梁姐或者小芙在跟自己闹着玩儿,于是又换上副吊儿郎当的流氓语气,笃悠悠地说:“门外的小娘子,大晚上过来敲别人门,是不是空虚寂寞冷,急需我的安慰呀?”

这番话问完,房门外沉默了足足十秒钟,再然后便响起一道声音,语气平静淡漠,只说了两个字:“开门。”

“……”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,殷酥酥眸光蓦地惊闪,唇瓣微动却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恒银,惊愕与迷茫交织之间,她打开了门。

外头的人似已经不起哪怕多一秒的等待,未等目光交接,便已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身,低下头,狠狠吻住了她。

殷酥酥眼眸瞪大,回不过神,已经完全懵了。

怀抱她的男人身着笔挺藏蓝色西服,显然是冒着风雪赶路而来,肩头落雪,眉眼浸霜,浑身都沾着寒山峡冰天雪地的冷冽味。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与她抵死纠缠的唇舌,炙热如火。

吻住殷酥酥后,费疑舟闭上眼,长腿一勾将门关紧,反身便将她抵在了酒店房间的门板上。

越到年底,公务越多,数日以来费疑舟在京城忙得不可开交,却每天都在看着日历数日子,计算她离开的天数,任由思念翻涌成海。

分别二十五日,只有天晓得,这段时间他经受了如何的煎熬。

他想念她到发疯,几度都想丢下所有工作抛下一切,赶到她身边,和她没日没夜地接吻,缠绵。

强行忍到第二十五天,已经是他心理生理所能承受的极限。所以根本懒得管明天一大早还有重要会议,懒得管明天要会见多少合作方,他想见她,必须马上见到她。

至今都还记得下午那会儿何生的表情。

听见他临时起意,吩咐安排公务机飞桐市时,何建勤面上流露出的神色堪称震惊,委婉提醒了他明日的所有行程安排。

费疑舟只给了何建勤一个回答,那就是他今晚就要到寒山县。

如今,所有的思念终于找到了排遣的渠道。

拥紧怀里的姑娘,费疑舟迷恋而暴烈地亲吻着她,指掌往下,没能如愿触及她的肌理,于是那件轻薄的睡衣变得有罪,被他撕拉一声拉拽开,残破报废。

“阿凝……”殷酥酥怎会不知他想干什么。她脸一下红了个底朝天,伸出双手想要阻拦,刚碰到他的指尖,却被钳住,交叠着拉高了举过头顶,紧紧摁在门板上。

男人体型身高占据太大优势,她纤细的身板让他一衬,娇小得像个娃娃,轻而易举便被锁死。

费疑舟安静凝视着眼前的景象。

被扯烂的蓝色睡衣扣子飞落,像是敞开的帷幕,里头风光旖旎,随她呼吸急剧起伏,颠开一层层的雪浪。

费疑舟贴近过去,启唇,很轻地咬了口。

“……”殷酥酥眼底泪水都冒出来,双颊和耳根都红艳得像被火烧过,双腿无力,软得再也站不住。

他察觉她可爱的反应,莞尔一笑,柔声轻语地赞许:“二十几天没碰过,敏|感得不像话。”

殷酥酥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涌,想咬住手指忍住吟咛,但两只手腕都被他钳得死死的,无法,只好压抑地哭出声,低声道:“梁姐和小芙她们等会儿会过来找我,现在不行。”

“该打招呼的人,何生一个都不会漏。”费疑舟把她衔嘴里,慢条斯理地轻噬,语气懒漫而随意,“今天晚上没有其他人会来打扰,只有我跟你。”

殷酥酥让他一玩,头皮都要麻了,手腕想抽又抽不动,只能呜咽地抗议:“手,放开我,这样我胳膊有点痛。”

闻言,费疑舟五指很快便松了开。

两条手臂得以自如活动,殷酥酥立刻伸手抱住他脖子,右手食指蜷起来送进唇,不可控制地咬紧。

“想不想我?”他淡淡地问。

殷酥酥不敢看他,轻轻地应了个鼻腔音:“嗯……”

“哪里想?”他又淡淡地问,指尖沿着她的眉眼脸颊漫不经心往下滑,点在她被他亲得红肿的唇瓣上,“这里?”

手指继续下行,勾过莓果,“这里?”

“……”

再往下,没入小半截,“还是这里?”

“……”殷酥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她微张着唇,眼眸无法聚焦,迷离而涣散,脑子就像糊了浆糊,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。

之后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。

二十五天没见面,火一点燃,便收不住。

事后再回想,殷酥酥便只记得一些模糊零碎的画面,其中一幕就是她在他怀里哭得停不下来,嘤嘤着喊饿,他这才发现她没吃晚饭,通知何建勤送了份西式餐点过来。

然后,她就趴在了桌子上,边哭着一口一口吃牛排,边被他从后强势霸道地要,可谓求生不得,求死也不能。

等殷酥酥的理智重新回归大脑,已经是凌晨两点光景。

她累坏了,像一颗被霜打过的茄子,蔫耷耷趴在他紧韧光裸的胸膛上,小口小口地呼吸。好不容易缓过劲,她才抬头不可置信地望他,道:“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,一声招呼也不打。”

费疑舟指掌轻抚着她柔滑雪腻的背,柔声道:“下午才突然决定要来,料想你应该在忙,所以就没跟你说。”

殷酥酥诧异地眨了眨眼睛:“下午才临时决定?那你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?”

费疑舟说:“还有两个小时。”

殷酥酥听后,面露迷茫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我只能再陪你两个小时。”费疑舟倾身,在她唇瓣上轻轻地咬了口,“明天早上八点我还有个会议,不能缺席,所以最晚凌晨四点我必须从这里出发。”

“……”殷酥酥简直惊呆了,手指逮着他的耳朵用力掐了把,道,“明天早上还要开会,你居然跑到寒山峡来找我,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?”

费疑舟侧头轻咬住她柔嫩的指,语气漫不经意,“我脑子里有没有缺根筋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我很缺你,再不见到你,我会疯。”

殷酥酥脸蛋红红的,耳朵鼻头也红红的,闻声轻啐,“我看你并不是单纯想见我,实际上就是想跟我……那个。”

费疑舟细微勾起唇角,轻问:“那你喜不喜欢跟我那个?”

“……”她一个姑娘家,这话让人怎么回答。

喜欢也不可能真说出来呀。

殷酥酥脸蛋愈发烫,懒得跟他多说,只是伸手抱住他脖子,脑袋埋进他颈窝,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放任自己在他清冽好闻的气息中沉沦。

相拥片刻,费疑舟像是想起什么,指腹抚过她膝盖处浅浅的红痕,关切道:“看你膝盖好像受过伤,怎么了?”

“这段时间拍了不少动作戏,正常的小擦伤而已。”殷酥酥没有多说,一是不想让他担心,二是不想给整个剧组添麻烦,小猫似的蹭蹭他脸颊,软声,“谢谢亲爱的老公关心。”

费疑舟微挑眉,右手虎口收束,将她小巧的下颔吞进来,“嘴巴倒是越来越甜。我现在发现,你才是只会说点好听的话哄我开心。”

殷酥酥错愕:“我怎么了?”

费疑舟语气不善,透着几分危险:“你来寒山二十五天,给我打过几个视频电话发过几条微信消息?”

殷酥酥垂眸,认真思索了会儿,回答:“视频我倒是只打过两个,其他时候你打过来我也经常没接到。可是,我不是每天早上都跟你说早安吗?”

“敷衍。”

“。”

“敷衍至极。”

“……”

听出这个小气鬼又开始不高兴,殷酥酥好笑得很,捧住他的脸颊凑过去,在他漂亮的薄唇上狠亲一口,哄道:“最近拍戏真的很忙,不是故意不理你。乖,别胡思乱想。”

话说完不由觉得怪怪的。

这种台词一般好像都是娱乐圈渣男明星专属来着……殷酥酥囧了。

屋子里沉寂了大约五秒钟。

第六秒时,大公子终于很轻地笑出声,贴近了她回吻过去,“好吧,算你这解释过关,我勉为其难相信一下。”

*

这一晚,秘密现身寒山峡《凡渡》拍摄现场,探班亲亲老婆的费家话事人于凌晨三点低调离去,而这次探班造成的最终结果,就是殷酥酥第二天差点没起得来。

次日清晨,当梁静和许小芙敲开殷酥酥房门的时候,立刻就被屋内凌乱的景象给震住了。

沙发上的抱枕四处散落,卫生间里的瓶瓶罐罐也不明缘由倒了一地,至于床,更是乱得不忍直视。

看见这阵仗,梁静瞬间什么都懂了,干咳了一声,不准备多问。倒是年轻活泼的许小芙口无遮拦,惊愕道:“哇,酥酥,昨晚费总来了一趟,你们俩在这儿拆家呢?怎么这么乱!”

话音落地,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也随之刮过。

殷酥酥囧了个囧,不知如何跟这位年少无知的漂亮小丫头解释,只能干巴巴一笑,不予作答。

简单收拾完,四人组驱车赶往片场。

路上,许小芙用拳头敲了敲脖子,随口闲聊道:“寒山峡这边的戏份总算要拍完了。本来之前我还挺纳闷儿,一部电影为什么要拍那么久,谁知道人姜老这么吹毛求疵,每场戏翻来覆去拍几十遍,一天就拍几场,时间线不长才怪了。”

“越是严格用心,呈现出的成品质量越好。”殷酥酥戴上蒸汽眼罩,脑袋往座椅靠背一仰,闭目养神。

许小芙轻轻打了下她的胳膊,“好质量的作品,是你熬了二十几个大夜、磕破几十次皮,低血糖几十次换来的,苦死了!”

殷酥酥无所谓地耸肩,“本职工作,我不觉得自己辛苦。”

驾驶室内,陈志生听着身边的姑娘和殷酥酥聊天,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黑色方向盘,表情散漫。

前方遇到一个大十字路口,陈志生细心留意着周围车辆情况,确定无误后,准备直接驶过。

却不料,就在他提速向前的刹那,一辆快递面包车不知从哪儿杀出来,目标明确毫不犹豫,狠狠朝着他们的保姆车撞来。

陈志生余光瞥见,脸色骤变,当即一脚急刹踩下去。却为时已晚,面包车冲势惊人,仿佛完全豁出了性命般怼上来,惯性作用下,黑色保姆车原地打起璇儿,最后一个侧翻重重落地。

轰!一声巨响。

霎时间,小县城六点清晨的宁静被彻底撕裂,附近居民楼早起的老夫妻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动静,相视一眼,都以为是自己耳背错觉。

保姆车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。

快递面包车的势头极猛,显然是事先锁定了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部分,巨大的冲撞力令挡风玻璃碎成了渣,陈志生头破血流,关键时刻完全是身体本能,将身旁的年轻姑娘护在了身下。

碎裂的车身一角形成了天然的杀人利器,这一护,金属尖角深深刺入陈志生左肩,眨眼便将他的皮血骨肉贯穿。

剧痛袭来,陈志生用力皱紧眉,仍想撑身起来保护身后的两个女孩。

然而血流如注之下,他很快便因失血过多而意识涣散视线模糊,只能咬紧了牙关,强撑理智,死死盯着从面包车上下来的黑衣人。

对方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,面上罩着一副口罩,手里优哉游哉叼着根烟,迈着长腿走到他跟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他,挑衅地扬了扬眉。

陈志生目眦欲裂,想要动,可身体被利器贯穿锁死,完全移动不了分毫。

之后,那人便冷漠收回视线,径自拉开后座车门,将已经昏迷的殷酥酥扛在肩头,扔回面包车,扬长而去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