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皇这话一出,一堆想要给他们扔臭鸡蛋的妖怪们瞬间转变了心思,甚至开始拍起马屁来。

果然,不管是什么世界,无论它讲不讲数学和物理学,但一定会讲人情世故。

“赐座。”妖皇吩咐手底下的人。

小妖怪们迅速地给他们安排了椅子坐下,并且位置还不错,就在梨落的旁边。

还是延续了之前的分组方式,柴道人和狍子精直愣愣地坐在东舟和夭夭旁边。

全梦则还是和祁溪他们挤在一起。

梨落看着他们,冷哼一声,开始算账: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她这里的你们特指昝和风和两个小喽啰,“还有你——”她指着东舟:“你自己看看你演的王后像个正常人类吗?”

不正常人类东舟阴冷一笑。

面上唯唯诺诺,背地里把她扩充进自己的暗杀名单。

梨落也懒得搭理他,给余兰涵递了一颗回春丹,关切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祁溪和余兰涵坐的近,看了一眼。

梨落出手的丹药品质不错,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。

虽然之前在赤练山的时候,余兰涵和卢幼菱亲近,所以与她的关系算不上好,但这次她被昝和风误伤,与他们替换了本来的人脱不了关系。

她不免觉得有点愧疚。

余兰涵对着梨落摇了摇头,神情怔愣,半晌,垂头苦笑一声。

她受了这么重的伤,卢幼菱和昝和风居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,这一刻,她对昝和风的心思彻底凉了下来。

全梦一看她的模样,啧啧两声。

太可怜了。

她和余兰涵的交集反倒还更深一点,昝和风那个人,外表温和,对谁都笑,但其实非常自我。

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没有地方发挥,只能给离得近的祁溪和祝时喻传音,顺便还带上了柳乐安。

语气慷慨激昂:“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,居然喜欢昝和风!还好我醒悟的早,要不然迟早要伤身伤心。”

祁溪点头。

确实如此,原文中可是整个炼珑宗都受到牵连。

柳乐安一言不发,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昝和风,目光沉沉。

全梦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久了,好奇:“你又在想什么?”

柳乐安摇头,定定地看了她片刻:“你眼光确实不好。”

全梦撇撇嘴,她是想被安慰,而不是想被嘲讽的,并且试图为自己挽尊:“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,我也不至于……好在我后面见到了祝师祖和小红这样出色的人。”

祝时喻一直在玩祁溪的衣角,此时突然抬起头:“他很丑。”

话里话外都是嫌弃,似乎是对她把自己和昝和风放在一起比较很嫌弃。

全梦一梗,不说话了。

昝和风垂头,眸中神色变换不明,片刻后他抬头,终于下了决定,刚想把那两个人不对劲的事情捅出来。

还没张嘴,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。

连传音都用不了。

昝和风大惊,他猛地抬头,目光所及,柴道人嘿嘿笑了几声。

看起来非常反派。

他一看到昝和风那模样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,柴道人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以前祝时喻为什么老是给他用禁言术。

利用修为欺负人是真的很爽,不过这种爽感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,他远远地给祁溪几人传音:“这里这么多人,我们怎么出去?”

妖皇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,他是鸟族,此时竟然笑出来了类似于公鸡打鸣的声音。

祝时喻凑近祁溪嘀嘀咕咕:“这鸡吵死了。”

妖皇的笑声似乎停顿了一下,待祁溪看过去的时候,他还是之前的模样。

应该是听错了,祁溪看向祝时喻纠正他:“他不是鸡。”

祝时喻不以为然:“不丑的是鸟,丑的是鸡。”

划分方式非常坚定粗暴且不科学。

妖皇这一笑就是很久。

在场的人看着他们几人的表情更是惊异。

站在妖皇身侧的白仓也是一脸疑惑,心中难免产生了类似于“几百年了,陛下终于笑了”这种诡异的心思。

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那几个人,暗中猜测到底是哪个人的表演让妖皇觉得开心。

他在其他人面前看起来体面,也都尊称他一声“白大人”,但实际上,他也不过是伺候在妖皇身边的下人罢了,揣测主子的心思是他的必修课,而且能坐到这个位置,足以说明,他的这门课修的很不错。

白仓首先把视线定在了第一美人蔺菱身上。

虽然说以他的眼光,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有些名不符实了,但若是妖皇喜欢,那可就不一样了……

“蔺姑娘,今日的表演真是精彩……”

白仓开始睁眼说瞎话。

卢幼菱听到白仓在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,就站了起来,手指捏住衣摆的侧面,显得有些紧张。

面上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得意,她看向梨落。

之前她一直先入为主,觉得她演的不好,可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!

梨落随意瞥了她一眼就移回了视线,本来就长的一般,这样一副表情就更难看了。

卢幼菱觉得有点委屈,她看向昝和风,本以为会看到对方赞扬和鼓励的神色,却发现昝和风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,连头都没有抬。她眼神一暗,只当他还在想去拜访祁大绿的事情。

白仓说完了就看向妖皇:“这位就是评选出来的妖城第一美人,蔺菱。”

卢幼菱声音轻灵,遥遥对着妖皇一拜:“见过妖皇陛下。”

她早就知道,以她的实力和容貌,一定能够获得妖皇的喜欢,求得宝物救下小白。

祁溪对他们的互动没有什么兴趣,她唯一想的是到底要怎么找机会离开。却不经意间看到妖皇摇了摇头,视线微转,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,目光所及分明是——

祝时喻。

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下一刻妖皇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开口:“依我看来,这个扮演公主下人的演员倒是更胜一筹。”

话里话外竟然一点都没有给卢幼菱留颜面。

祁溪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——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这老鸟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。

祝时喻全程都在睡觉,甚至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打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呵欠。

卢幼菱脸色一白,猛地抬头,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:“怎么可能?”

妖皇眼眸一厉。

白大人话风转的极快,前一刻还在称赞她表演出色,现在却道:“蔺姑娘,请安静一下!”说着看向祝时喻变脸极快:“您是?”

祁溪传音提醒他:“你叫王伟。”

她真的很担心祝时喻忘了他当前的名字。

祝时喻虽然不是个文化人,但显然非常嫌弃这个土气的名字:“王成。”

妖皇却依旧乐呵呵的:“想必你一定有其他的才艺吧?”

卢幼菱坐回位置上,不甘的话咽到了肚子里,但见着妖皇对他这么好,反而看都没看自己一眼,所以看向祝时喻的眼神充满了怨恨。

祁溪皱眉把她的视线挡住,同时作为智囊团帮祝时喻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。

若是回答不会,他们的身份就保不住了,毕竟真正的皇家表演团成员,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习才艺。

但若是回答会——

妖皇的下一句话可能就是让祝时喻表演了,耽误时间只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同样会暴露身份。

思索间,头顶传来当事人祝时喻的声音:“我会。”

斩钉截铁,掷地有声。

祁溪抬头朝他看去,师祖挺胸抬头,非常骄傲。

“……”

她一把拽住祝时喻的袖口,用口型道:“你会什么?”

祝时喻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她的问话,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面。

准确的说,是指甲上面。

灯火映照下,她的手指上都是他用花汁染的色,虽然她的手指因为常年练剑并不算那种非常纤细漂亮的手指,有些地方还有茧子。

可他就是觉得还挺好看的。

下次还给她涂。

祁溪不知道祝时喻的想法,只见他看向妖皇:“我会弹琴。”

-

祁溪恍恍惚惚看着坐在那里弹琴的祝时喻,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。

师祖居然真的有才艺!

她虽然是个外行,但也能听得出来祝时喻弹的很有水平,周围一堆听得如痴如醉的妖怪们更是说明了这一点。

“妖皇大人果然是慧眼识珠!”

卢幼菱闻言只觉得一阵心梗。

祝时喻听得一阵得意。

事实上,之前他确实没想起来,但就在刚刚,他喝了点酒,脑子一晃,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会的东西还挺多的。

妖皇大悦:“宫里有一颗圣兰,于疗伤极有助益,今日我就把它赏赐给你!”然后招手,让人拿上来。

卢幼菱脸色更白了。

这是大夫说的可以给小白疗伤的宝物,如今……

为什么会这样,明明她才是主角,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她作对。

祝时喻倒是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,虽然扔到了储物袋里面,敷衍地到了谢,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祁溪:“我弹的好不好?”

-

酒过三巡,许多人都兴奋起来,推杯换盏,其乐融融。

祝时喻作为最靓的崽,还被人敬了几杯酒,连带祁溪也沾了光,祝时喻坐的歪歪扭扭,时不时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
全梦看向他们两个一直不停地“噫”。

祁溪看了看现场的乱状,觉得此时离开可能也未必会有人在意,她把祝时喻扶正,看向梨落:“我们出去醒酒。”

梨落嗯了声。

不经意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。

然后又看了一眼,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。

两人速离开,生怕梨落发现点什么东西。

离开众人的视线后,祁溪一边给自己和祝时喻用法决驱酒,同时拔足狂奔起来。

梨落还在想刚刚那两个人,她总觉得他们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,但却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。

晃神间,又有两个人站了起来:“我们也去醒酒。”

梨落摆摆手,扫了一眼,是那个辣眼睛的王后和没演技的小喽啰:“去吧。”

她早就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了。

东舟带着夭夭火急火燎走了。

没多久,全梦和柳乐安:“我们也去……醒酒!”

梨落看了他们一眼,面上已经有些不悦:“你们没有饮酒。”

全梦思考片刻,拽起柳乐安的手臂:“我们出去看风景。”

柳乐安不知想到什么,黑沉沉的脸色涨的通红。

梨落了然一笑:“行,你们去吧。”

她之前倒是没看出来,这两个人居然是情侣,初次来到妖宫,想要压一压石子路也正常。

人一下走了一大半,这一处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。

柴道人生怕出现意外,抢过桌子旁边服侍的宫人手里的酒壶,吨吨吨给自己灌了几大壶,晃晃悠悠站起来,打了个酒嗝:“我也出去醒酒。”

妖皇也许是察觉到了异样,很快看过来:“这是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