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晋脸色一沉,刚想说话,手机却忽然响起。

低头一看,是周淮臣的消息。

他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,周淮臣这个电话可能和宋绵时有关。

闻晋接通手机。

宋绵时声音透着疲惫传来:“小舅舅,我在下面碰见了周先生,他说可以先送我回家。”

闻晋没有接电话,她也不用将刚刚的情况告知。

只是宋绵时没想到的是——

闻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,因此他给出的答案也是大相径庭,“你现在在哪,我过来找你。”

宋绵时一怔。

不等她回来,闻晋情绪淡淡或,命令说:“你把手机给周淮臣。”

手机是外扩的。

不用等宋绵时说,周淮臣就听见了,男人脸上出现一个无可奈何地笑容,伸出手,“手机给我吧,解释也清楚点。”

宋绵时思忖再三,还是将手机交过去。

许是周淮臣并不愿意让宋绵时听见他和闻晋的谈话内容,所以一拿过来,外扩就关闭了。

宋绵时只听见呼周淮臣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答声。

周淮臣接电话的时间并不长。

十多秒后,他收了线,转身看向宋绵时,说:“你现在毕竟是住在他家中,如果被陌生人送回去,他也会担心。”

宋绵时别的不敢肯定。

但这一句话,她觉得不是闻晋说的。

周淮臣像是没有看见宋绵时的抗拒,继续说:“他已经下来了,我陪你一直等到他来。”

宋绵时顿了顿,到底还是点了头。

不是因为其他。

而是因为周淮臣帮了她几次,她不想让周淮臣遇到麻烦。

周淮臣陪同宋绵时走到白炽灯明亮的电梯口。

人不多,三三两两从电梯口出来。

片刻,闻晋他们显现于人群里。

男人无论何时都是人群中的焦点,哪怕现在也是一样的,光是站在那里,就和绝大部分的人区别开来。

宋绵时侧头望去。

下意识提足,走了两三步,顷刻意识到什么,又停在原地。

闻晋上下打量过宋绵时的身上,仿佛在确定她有没有受伤,话却是同另一侧的周淮臣说的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周淮臣看了看宋绵时,遭遇的人毕竟是宋绵时,再怎么样,他也不能越俎代庖。

于是他客气道:“没什么事,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问宋小姐。”

闻晋没说话,礼貌疏离的同周淮臣道谢。

周淮臣只是笑了笑。

三三两两的人群从他们身边走过。

声音也逐渐远离。

周淮臣适当提出道别,张容则是出去送他,顺便去开车过来,刻意把电梯间空出来。

察觉到这一情景,宋绵时缓缓低垂下眼睛,唇线抿作一线。

她没说话,但对闻晋现在的态度无疑是冷淡的。

倒不是宋绵时想这样,只是一想到那个电话,她多少就有些如鲠在喉。

心里有一根刺,对人的态度就和善不起来。

闻晋上前,走到面前,“还好吗?”

宋绵时嗯了声,看见他的视线落在衣服上,道:“是高太太给我换的。”

这也不稀奇。

周淮臣能出现在这,定然是为了高太太的车祸出现的,他会带宋绵时去见高太太,是意料之中。

想到这里,闻晋眉眼出现几分不虞,“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

宋绵时牙齿一点点咬紧了,“我打过。”

闻晋眉目微蹙,他抬起手机,翻阅通话记录,半晌他说:“那时候你应该让人把电话转接给我。”

宋绵时轻轻问:“有必要吗?”

梁韵间一个电话就过去。

甚至因为担心梁韵间的心情,把她留在车库里,现在也是这样,这么询问不过是想偏袒梁韵间,她能看出来梁韵间应该没有把电话的事告诉闻晋。

其实早在最开始,最优选择就已经出来了,她忽然有点想笑自己,那时候居然还想给闻晋打电话。

女孩的声音太轻太小,落到最后一个字上,基本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
闻晋:“什么?”

宋绵时看着他的样子,没有再次回答的欲望,只是潦草点点头:“小舅舅,我有点累了,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
关于其他的,只字不提。

闻晋乌沉瞳孔看着宋绵时几秒,确定她眉眼间疲倦不似作假,转头说:“走吧。”

宋绵时嗯了一声。

他们走出电梯间好,张容把缺了一块玻璃的迈巴赫开过来。

玻璃残渣定格于窗户上,车内的碎玻璃已经被张容扫出去了,但即使是这样,这样也能够看出来当初的场景有多凶险。

闻晋眉头比刚刚蹙得更紧,同宋绵时一起上车。

整个车厢处于一种压抑的氛围当中。

车到家楼下。

宋绵时简单说两声,就率先上楼了。

她刚刚在电梯间和闻晋说的话一部分是逃避没错,另一部分是真的累了。

她想早点回去休息,停止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。

闻晋坐在车上没动,看向在前排开车的张容。

张容心领神会:“我已经询问过医院的情况了,周先生赶到的很及时,他们保安也及时过来了,他们说明天会给我们一个答复。”

他顿了顿,继续说:“人也已经扭送到警局了,等之后我也会去领罚。”

闻晋不可否置。

这件事其实说到底,和张容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
但,和闻晋也有关系。

参与进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却不约而同的沉默。

到这里算是这么揭过去。

闻晋到家门口,没开门,肩头靠着墙壁,点燃一根烟。

周淮臣的消息掐点响起,约莫是在说宋绵时是个好姑娘,今天这件事,他到底不该厚此薄彼,也不该伤害人家小姑娘。

闻晋看着消息,久久没说话。

一根烟抽完,他进屋换鞋,步入主卧。

主卧的被褥耸成一座小小的山,在无声的夜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,却又让人心神安定。

他看过两眼,旋即转身去洗漱,再钻进被褥里,把沉沉睡去的宋绵时冻个清醒。

她侧过头,男人的脸下一秒埋在她的颈肩。

相似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,缠绵。

什么想说的,难说的,不好说的,都梗在喉咙里。

闻晋也注意到她醒来的眼睫,声音散漫慵懒,手环的比方才还紧上三分:“让我抱一会。”!